巴赫蹲下来,胳膊肘撑在一块熟悉的凸出的石头上,四下里打量了一阵子。高高的墙上晃动着淡淡的、红红的影子,这说明苏军士兵在生炉子,烟囱红了,射出暗淡的亮光。看样子,在苏军的掩蔽所里,士兵们在大吃大嚼,在热热闹闹地喝热咖啡。
在右面,在苏军战壕与德军战壕接近的地方,可以听到钢铁撞击
“如果可能的话,请帮助我从司令部回到团里去。因为我没有汽车。”
哈尔布说:
“无能为力!我是第一次完全无能为力!汽油在老狗施密特手里。我一点也弄不到。懂吗?我是第一次!”在他的脸上出现了朴实的、不是他自己本来的—也许正是本来的—表情,正是这种表情使列纳尔德一见面没有认出他来。
三十五
傍晚时候,天气稍微暖和了一些,下了一场雪,把战争的硝烟痕迹和泥污掩盖起来。巴赫在黑暗中巡视着前沿工事。枪响处闪烁着微弱的白光,圣诞节火花一样,白雪被信号弹映照得时而发红,时而泛出闪烁不定的柔和的绿光。
单上也有您。假如我不在,由奥斯津上校代理。”
他看出列纳尔德眼睛里有疑问神情,就解释说:
“可能,我要飞往德国。事情高度机密,所以既不能靠文件,也不能靠电报。”
他眨了眨眼睛,说:
“在起飞之前我要好好地喝一顿,不是因为高兴,而是因为害怕,苏联人打掉很多飞机了。”
在这一阵阵的闪光中,一条条石头山岭,一个个洞穴,像冻住的波浪似的一道道断墙,新走出的许许多多羊肠小道—有去吃饭走出的、上厕所走出的、搬运弹药走出的、往后方送伤员走出的、掩埋死者走出的—这一切都显得很异常、很特别。同时一切又显得十分熟悉、平常。
巴赫来到一处地方,这地方受到苏军火力控制,一部分苏军就隐藏在一座三层楼的断墙内,现在那里面却响起手风琴声和悠扬的歌声。
墙上的豁口便是苏军前沿的观察点,可以看到一座座工厂的厂房和冰封的伏尔加河。
巴赫唤了一声哨兵,但是没听清岗哨的答话,因为这时有一颗炸弹突然爆炸,冻土块打鼓似的纷纷撞击着楼房的断墙;这是关了马达低空滑翔的苏军小飞机投下的小型炸弹。
“一只瘸腿的俄罗斯老鸹。”一名哨兵说着,指了指黑沉沉的冬日天空。
列纳尔德说:
“哈尔布同志,我不坐飞机。我劝大家战斗到底,如果我把大家抛下,感到有愧。”
哈尔布微微欠了欠身子,说:
“我没有权利劝您不要这样。”
列纳尔德有意冲淡过分严肃的气氛,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