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出公园。城市的闹声包围了他们,破坏了静静地散步时美好的心境。他们走上离他们相遇的地方不远的一个广场。她像个小姑娘望着大人一样,从下面朝上望着他,说:
“您现在可能对自己的研究、对实验室、对仪器感到特别热爱。不过您不可能有别的做法,别人可能,您不可能。我把很坏的情况对您说了,不过我以为,知道真实情况总要好些。”
“谢谢您,玛利亚,”维克托握着她的手,说,“我感谢的不光是这一点。”
他觉得她的手指头在他的手里哆嗦了几下。
“真奇怪,”她说,“咱们分手差不多都是在咱们会面的地方。”
他很想对她说说,他对研究、对研究所的爱有多么强烈,他看着很快就要试用的设备,又高兴又伤心,他觉得,他会在夜里上研究所去,隔着窗子看的。他想,也许玛利亚会感到他的话有自我显示的意味,所以就没有说。
他们走到战利品展览馆跟前。放慢脚步,观看漆成灰色的德国坦克、大炮、迫击炮和翅膀带有黑色卐字的飞机。
“就是看着这些不响也不动的东西,都觉得害怕。”玛利亚说。
“没什么,”维克托说,“应当想想,在将来的战争中这些东西会变得像火枪和长矛一样不管用,也就不害怕了。”
他们快要走到公园大门口,维克托说:
克托想道。
玛利亚回头看了看那对青年男女,说:
“多么糟糕。”
她笑了笑,又说:
“柳德米拉对我说过娜佳的事。”
他用开玩笑的口气说:
“难怪古人说:始终如一。”
她皱起眉头,显然是在思索他的话,后来笑起来,说:
“我不懂。”
维克托望着她的背影:是一个不高的、瘦小的女子,像这样的女子,迎面相遇的男子是从来不会回头看的。
“咱们这次溜达到头了,逍遥公园这样小,真遗憾。您不累吧?”
“不累,不累,”她说,“我已经习惯了,步行走路太多了。”
不知是她没有明白他的话的用意,还是装作没有明白。
“您知道,”他说,“不知为什么我和您见面总要靠您和柳德米拉见面或者我和您丈夫见面。”
“是的,是的,”她说,“不这样又怎样呢?”
“是呀,是呀,”维克托说,“这真是太出奇了。”
过了一会儿,他说:
“我决定给机电研究所所长打个电话,自我推荐。如果他们不接受,那我就上新西伯利亚或者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去。”
“有什么办法呀,”她说,“看样子,就得这样。不这样不行。”
“多么糟糕呀。”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