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科洛夫打着呵欠,说是车厢里太闷,弄得他一点精神也没有了。维克托看到索科洛夫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表示高兴,而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知为什么感到特别生气。
维克托说:
“我这辈子头一次看到,丈夫让妻子爬上铺,自己睡下铺。”
他说这话用的是很气愤的口气,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这种情况为什么使他这样生气。
“我们一直是这样,”玛利亚说,“他在上铺总感到气闷,我倒是无所谓。”她吻了吻索科洛夫的鬓角。
得最好的饼子。在火车里她学会了对爸爸使用一种戏弄和嘲笑的腔调。维克托听到她在旁边一个单间里说:“我爸是个老大的音乐迷,自己也能胡乱弹一弹钢琴。”
同车厢的人谈莫斯科的下水道和暖气设备,谈到那些无忧无虑的人不必按莫斯科的转帐单付钱,无需像没有公房住的人那样付房租,还谈到往莫斯科带什么样的食品比较合算。维克托听到谈生活问题就生气,可是他也谈了房屋管理和自来水问题,在夜里睡不着的时候,他又想到在莫斯科登记领取供应品的问题,又想到电话是不是已经被拆除了。
一个很凶恶的女列车员在打扫车厢的时候,从座位下面扫出维克托扔的一根鸡骨头,就说:
“哼,简直是猪,还自以为是有文化的人呢。”
在穆罗姆,维克托和娜佳在站台上散步,从两个身穿羊羔皮领子大衣的年轻人身边走过。其中一个年轻人说:
“好啦,我走了。”维克托说。索科洛夫夫妇没有挽留他,他又很生气。
夜里车厢里很闷。想起喀山,想起卡里莫夫、弗拉基米罗芙娜,想起和马季亚罗夫谈的话,想起在大学里的小小的房间……过去维克托上索科洛夫家去,议论政治的时候,玛利亚的眼睛多么亲切,多么动情啊。不像今天在车厢里这样漠然,这样疏远。
“鬼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自
“大英雄疏散回来啦。”
另一个解释说:
“大英雄要赶回去领取保卫莫斯科奖章呢。”
在卡纳什车站,火车在迎面开来的一列装运犯人的军车旁边停下来。押车兵在军车旁边走来走去,犯人们将一张张苍白的脸贴在小小的、装了铁栏杆的窗户上,叫喊着:“抽烟……”,“给点儿黄烟吧……”押车兵骂着,把犯人从窗口赶开去。
黄昏时候,维克托走到索科洛夫夫妇所在的车厢里。玛利亚头上裹着花头巾,正在铺床,让丈夫睡下铺,自己睡上铺。她很担心丈夫是不是舒服,维克托问她什么,她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她甚至都没有问柳德米拉身体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