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政委奥西波夫很聪明。有时他忽然会用嘲笑的口吻说在异国的领土上作战要尽
利战役中,他接替牺牲的团长,把溃散的人召集起来抗击德军,打退渡河的敌人,保证了统帅部后备重炮部队的撤退。
压在他肩上的担子越重,他的肩膀越是强壮有力。他原来也没想到自己会是一个强者。原来,驯顺与他的天性格格不入。压迫越强,越凶狠,他的斗志越强烈。
有时他问自己:为什么他这样痛恨弗拉索夫分子?弗拉索夫分子的号召书所写的事,正是他的父亲所说的。他知道这都是真实的。但是他知道,这些真实的东西到了德国人和弗拉索夫分子嘴里就成了诬蔑。
他觉得道理很清楚,他和德国人斗争,就是为苏联的自由生活而斗争,战胜希特勒,也就是战胜导致他的父母、姐妹早死的死亡营垒。
叶尔绍夫百感交集—在这儿,履历表失去作用,他成了强者,别人都听他的。在这儿,高级头衔、勋章、特种部队、第一科、人事处、鉴定委员会、区委的电话、政治处副处长的意见,全没有意义了。
莫斯托夫斯科伊有一天对他说:
“这是海涅早就说过的:‘脱去自己的衣服,我们都是光光的身子……’但是,一个人脱去礼服,露出虚弱、可怜的身子,另外一些人却被窄小的衣服束缚着,等他们把衣服脱去,才能看到,原来真正的力量在这儿!”
叶尔绍夫所幻想的,已成为今天要做的事情,于是他进一步考虑:该让谁知道,让谁参加。他凭着自己所了解的一些人的长处和短处,逐一思索、掂量。
谁可以进入地下工作指挥部?在他的脑子里出现了五个名字。有些生活上的小缺点,性格上的小怪癖,一切都从新的角度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微不足道的事如今也重要起来。
古济有将军头衔的威望,但是他优柔寡断,胆小怕事,看样子文化水平也不高,如果有聪明能干的副手和参谋长,他才行。他指望指挥员们服侍他,供养他,而且认为这种服侍是理所当然的,不必感谢。他想念自己的厨师似乎比想念老婆孩子的时候多。他常常谈起打猎,又是野鸭,又是野鹅,回忆在高加索军中打猎的情形,打野猪,打山羊。看来他很爱喝酒,也很爱吹牛。常常谈起年的一些战役,周围的人都是不对的,左邻的将军不正确,右邻的将军也不正确,古济将军永远正确。他从来不会责怪最高军事领导的失误。为人处事圆滑,精细,像一个很世故的小吏。总而言之,如果依照叶尔绍夫的意见,他连一个团也不会交给古济将军指挥,更别说一个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