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起伏。陆世文明白,德叔活过来了,刚才被痰哽住喉管,千钧一发,而自己在马尼拉大学的体育课上学习过急救,当时觉得无聊,没想过回到家乡能够派上用场。
陆世文松一口气,站起身走到仙蒂身旁,脸上挂着像孩子向长辈邀功的得意表情。鬼手添此时已经冲到店外,眼里两道寒光直直射向陆世文。就是你!你是我在龙头路上的绊脚石!今晚,有你冇我,有我冇你,你自找死路!
鬼手添一步一步朝他们走去,仙蒂吓得躲在陆世文背后,陆世文逞强,用身体护着仙蒂,自己双腿其实已经吓得颤抖,随时瘫软跪下。鬼手添踏前一步,他们后退一步;鬼手添再往前一步,他们再后退一步;巷道窄,退后不了几步,背后抵住石屋围墙,是绝路。
陆世文突然想:“如果真的跪下求他,他会不会放过我和神仙阿姨?大家无冤无仇,我父亲陆北风又曾经是他的大佬,这分面子他总得给吧?好,跪!跪了再说!”
想通了,屈膝便是非常容易的事情,陆世文毫不犹豫地卜声跪下,仰脸望向鬼手添,见到他额角挂血,左脸抽搐得像一团拧皱的报纸。陆世文这一跪令鬼手添感到愕然,旋即爆出狰狞的笑声,转脸对站在店门内的潮州仔喊道:“呢个衰仔丢尽陆家的面子,唔系男人,唔死冇捻用!”
陆世文回身抬头望向仙蒂,仙蒂低头看他,眼里满是怜惜。这样的眼神像两把利刀割向他的心,令世文更感委屈,整颗心似被割得四分五裂、支离破碎,但当割到一无所剩,反而激起一股突如其来的勇气。世文忽然瞥见墙边地上有几个用报纸包裹的“荷叶饭”,再旁边,有几支水喉铁管,他快速挪动身子,伸手握起其中一支,闭起双眼,猛喊一声往前冲去,把尖锐的管端直刺仍在嘲笑他的鬼手添。鬼手添此时仍在跟潮州仔相视而笑,冷不防有此偷袭,铁管不偏不倚地插进他的喉头,鲜血像喷泉般溅向四周,沿着铁管的窄道汩汩流到世文手上。陆世文吓得后退,把仙蒂碰跌倒地,他也像婴孩般瘫靠在仙蒂胸前,浓烈的血腥从双手涌进鼻腔,然后,哗啦啦几声,他把今夜在英京酒家沐龙宴上吃进胃里的鲍参翅肚吐个一干二净,脑子亦变得空荡荡。刹那间,陆世文想起以前在马尼拉经常用刀劈开椰壳,滋滋地喝光了汁,再挖啃椰肉,最后把壳扔到路旁。崩裂的椰壳静静躺着,菁华去尽,什么都不是了,正如此刻的他。
醒过来的人都活下来,活不下来的人都醒不了。这是废话。但废话不同于假话,假话通常悦耳动听,废话却是平平凡凡的真实,而在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