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他觉得自己有责任代父报仇,但战场炮声把他的报仇意志炸得烟消云散,之后跟亲戚做生意,再之后跟南爷混堂口,因缘际会坐到龙头的位子上,有上千名兄弟门生合力撑持,一路上似有风浪把他推到前头,他并非全盘心甘情愿,却亦没做过什么严肃的取舍。说服阿冰移民,又倒过来被阿冰劝服金盆洗捻,这都当然是最有决心的取舍,但谁说取舍不可以改变?陆世文在,对哨牙炳来说便是陆南才活过来了,既然南爷在,他阿炳怎可以离开?如果世文愿意,又有谁说不可以把他栽培为新兴社龙头?世文在香港,风哥在菲律宾,让他们两父子——不,两叔侄——分在两地把新兴社的香火接续下去,岂不甚有意义?
他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真的吗?真的不该离开?可是已经骑虎难下,怎么办?好,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再无办法亦要想出办法。无论如何,今晚这场沐龙宴好戏还是得演完,否则实在对不起阿冰。大不了去到南非之后,把阿冰和纯芳安顿妥当,他再独自回来,继续主管新兴社,再花几年时间认真扶持世文接位。这当然要先问问世文是否有此意愿,但他今年没有,不等于明年不会有,一切大可从长计议,唯今最要紧的事是寻得阿群,免她口没遮拦,捅出了所有不该被捅出的秘密。
打定主意后,哨牙炳站在台上,望向远处,暗道:“南爷,阿炳又要替你办事了。你放心,我一定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