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人!”
阿冰直勾勾地望他,忽地,咬牙道:“不是好女人,只是自私。你不相信?好,你看着!你看着!”她突然转身走向廊道尽头,拉开门,朝大厅里喊:“喂!高明雷在这里!在厨房里面!快来!别让他跑!”
暗室里高明雷听见,暗骂声“贼婆娘!”,正犹豫该否冲门逃跑,陆北风和几个菜馆伙计已经闻声赶来,执起铁棒和木棍,拉门,把他打个头崩额裂,再压倒地上,五花大绑。饶木亦从谢菲道回来,伸脚用鞋底把高明雷脸庞狠狠踩在地面磨蹭,黑色皮鞋,磨得底面片红。高明雷陷入昏迷,但眼睛仍然半张,眼白里都是血水。他什都看不见,可是阿冰隔着群男人背影隙缝望过去,隐隐觉得他在望她,但她不认为他眼神是惊讶,也非怪责,因为他们其实相同,或许大抵只要是人便都相同,唯有在风平浪静时候才有办法做个好人。在阿冰想象里,高明雷眼里只有绝望,他认,不认也得认——这样眼神,她见得太多,在昔日汕头屠狗场里。
所以当天晚上回家,金牙炳睡在孩子房间,阿冰和两个孩子躺在另个房里床上,心安理得。窗外风平浪静,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在别人听来可能凄厉,听进她耳里却是无比地亲切,使她想起汕头岁月、澳门日子,以至香港战争。多少风浪都熬过,她就不相信这关难得倒她。她做自己选择,“鸳鸯飞入凤凰窝,莫听旁人说事破”,在这个房子里,她是个好人,更是个主人;“自是良缘天配汝,不调和处也调和”,或许先前迷乱是命定,其后选择亦是命定,但她不管,她只管顺着自己选择好好活下去。中国人不是都说“回头是岸”吗?不也喜说“变乱”吗?其实“变”和“乱”是两码子事,变而不乱,控制得,往回走,往往比原先更加好。现下轮到阿炳要做选择,而她相信,阿炳愿意留在岸边等她。
力克在医院躺三个星期,子弹射穿左肺,动三次手术,总算留住口气。离开医院前夜,他在病床上用被单捂住嘴鼻,失声痛哭。泪水咽灌到喉咙,胃翻,呛得不断呕,无休无止地呕吐,吐出胆汁。他忆起小时候生病也曾有过这样呕吐经验,他问父亲:“会死吗?”父亲摸抚他头发道:“主有安排,你是儿子,也是他儿子,他爱你,他还要让你体验生命美好,你是善人,你还有许多路要走。”
可是力克不相信。如果主要给美好,应该只给美好,没必要让受尽病痛折磨。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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