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瓣很快就收拢到起,尽管绒毛还自下而上散发着余温,花朵悒悒然垂下头去,消溶在冻土带灌木丛灰色里。可是在花朵里面,在花瓣中,它那涓涓细流似工作并没有停止,它通过茎脉从根部吸收水分并使它凝成颗小巧光可鉴人冰珠,以便明儿重把阳光收聚成束。
个早晨接着个早晨,个白天接着个白天,这朵名叫罂粟花朵儿逐渐成熟。有天花瓣萎谢,脱落,枯干花梗咝声断,于是小铃铛似花蕊掉到地上,冻原上风儿把它们吹得满地乱滚,迸散出颗颗细小黑色种籽。
……后来阿基姆已经记不清楚他有没有找到那只被撕裂大雁或者找到其他食物。依稀记得是找到,还啃过那粘满毛羽和苔藓生骨头,也可能这是在另个春天里发生事。每当冰雪将融而未融之际,冻土带都会像发面般膨胀起来,此时无论乘车还是徒步都难以通行其间,河上又漂满膨胀冰块,根本无法泅渡。几乎每年这种时候,阿基姆都会饿得捡到什就吃什。吃北极狐、猫头鹰和狐狸是常有事,有时候甚至还抢它们嘴里东西吃。许许多多往事都已忘却,搅在起,跟有关孩提时代其他回忆搅在起,浑成无从分割生活断片。但是那株花,那株倔强、勇敢、曾经寻求和太阳亲近冻土带小花,却能离开其他记忆而单独存在,始终生气盎然。这是因为这朵具有很不容易记住外国名字北方小花跟阿基姆生活历程有某种相似之点。从冻土带往北,到靠海地方,这种花就多,暖风甫熏时候,荒漠原野时间云蒸霞蔚、繁花似锦,所有其他植物都不禁为之黯然失色。约莫有两个星期左右时间,大地自己也会因目迷五色而笑逐颜开。
阿基姆是在叶尼塞河畔鲍加尼达村出生和长大。十来所倾圮颓败、风吹日晒小屋,都只有扇窗子。几间谷仓上油毛毡顶,耷拉下来,在风里簌簌飘动。而在这些小屋之间,矗起个工棚,它像遨游在沼地里只肥胖天鹅。瞧,整个儿鲍加尼达村都在这里,如果不算河边那个浴室话。浴室紧贴河岸,经过烟熏火燎,颜色黑黝黝,门扉已是千疮百孔。在它后面沙滩上另有间木板墙堆物房,门上写有“鲜鱼收购站”几个粉笔字。工棚后边有座已经歪歪倒倒没有门草黄色小机务房。旁边是两间柴棚,条小汽艇铁壳——这是谁遗忘留下呢,还是被风浪涌上滩头?附近水面上还有几条小划子,由铁链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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