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墓和十字架”。称他为“家伙”,好像就没有埋葬他的义务了,一切要装得像逢场作戏——不期而然的相逢,从容自如的分手。虽说这“家伙”漂走了,但他心里却留下了烦乱,他没有按基督教的方式办,应该把他埋到土里才是。叫他不痛快的另一个原因是他记起了一个迷信的说法:“如果浮尸氽在河上两脚朝前,那是在寻找做伴的!”他是怎样漂浮的,是头朝前还是脚朝前?黑暗里怎么看得清!现在只要稍稍感到钩索上有点吃重,他的心就会剧跳,两膝发软:不要又是个“家伙”?……
不要愁眉不展,拉达!
不要愁眉不展,拉达!
你的笑容,能叫我满心喜欢……
“真想得出!”柯曼多尔摇摇头。“哪一个拉达?”但是不管唱歌,也不管怎么振作精神,他都已经克服不了每当想到那个“家伙”时袭上他心头的压抑感。“也许该唱点儿什么定定神,让心里痛快痛快?一个好端端的人都打不起精神了!”
不管老婆怎样搜他腰包,掏他口袋,他照样背着她藏了三个卢布。“这婆娘可厉害!真是个瘟神恶煞!在她手里没法喝个痛快。而像咱们这号人又本性难改!据说,有个村子里就有一对农民夫妻喝上了劲儿,把什么东西都弄了个精光:不管是房子,是奶牛,是摩托船,弄得孩子们都到外面去要饭。男的买回来一口袋土豆种子,婆娘就把它拿出去卖了五个卢布,带了一瓶酒回来。两口子把它一起喝掉,男的就动手打老婆,打呀,哭呀!打呀,哭呀!之后夫妻俩好像还抱头大哭了一阵,真够动人的!后来两人都进了戒酒教养所。我老婆也用戒酒教养所来吓唬我。好厉害,这婆娘,好厉害!她这可是找了个好丈夫,对他恶言恶语!……嗨……你不要愁眉不展,拉达!还是一起干了这瓶‘桑采大’[2]!”柯曼多尔把牵绳拴在桨架上,走向船头行李舱,把鱼、罐头,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踢到一旁。干脆对着酒瓶口把“桑采大”直接往嘴里灌。他是个十分讲究的渔夫,有杯子,有锅子,有勺子,样样都有。但是对着瓶口喝酒比较有好汉气概,可能也比较下流吧?酒一无阻碍地流下,通达四肢和网络交错的血管。
喝完酒后,重又干活,精神振作多了,活儿也得心应手。说起来酒这东西当然是害人的,但是它又有巨大的力量。周围世界真是丰富多彩!河岸两旁绿油油的,整个河面阳光灿烂,远处的轮船和篝火青烟袅袅,海鸥在回旋飞翔。这就是喜悦,这就是生活!不,他不理解,并且从来没法理解城市里那些孱头:汽笛声里上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