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的快艇折回楚什镇,二话不说,抽出一根柴爿就雨点般往她男人身上打去,直到喘不过气来才罢手。她把木柴塞回到柴堆里,再用脚踢了踢丈夫,就坐到木柴上大声哭号起来,向素不相识的人们诉说自己悲苦的身世。
和楚什镇上三教九流的居民倒还相安无事——虽说他这一辈子见了女人就神魂颠倒,但在敛财这方面他对于楚什镇人来说并不构成威胁,他那种轻率浮浪的脾性,连发财也不放在心上的态度甚至使神情阴郁、行动暧昧的一帮坏家伙也增添了活气,起了点稀释作用。大家瞧不起,但容忍着他,拿他逗乐,把他和其余这帮子人都看作废物。这些人不会生活,因此也就不会明抢暗夺,把东西搬进自己家里、地窖里和隐蔽的冰窟窿里——那是楚什镇上几乎每家都有的。
楚什镇这个地方对于阿基姆和柯利亚并不太合适,而他们这种容易激动而不乏公正的性格对这个村子也同样地不甚相宜。而命运却故意安排让柯利亚的岳家恰恰就土生土长在这个镇上,而不是别的什么地方。这家子人游手好闲、蛮横无理,已经有两个宝贝儿子因为动刀子干架蹲过监牢。小侄子们在家门旁边玩俄罗斯式的棒球,他们认出了我,起初迎着我跑来,但终于在老远处停住了脚,犹豫不决地笑着。我走上前去,吻了吻他们那满是灰土的小脸蛋儿,这使两个小鬼窘得不知怎么办才好——这些年幼的西伯利亚人根本不习惯这样的温存,他们俩抓住了我的箱子的拎手,各自倔强地往自己身边拖。在窗口,窗帘掀起了一下,闪过阿基姆那没有睡醒的、眼睛眯成一线的脸。他两手一拍,赤着双脚,头发蓬松,脚跟踩着鸡屎堆儿,就从屋里冲了出来。
“哎——哟——哟,真要命啊!有这样的事儿!”他迎着我跑来,一副伤心的样子。“航空站就只会说‘不知道飞机什么时候到。不知道……’在河上逛荡奔波了一整夜,刚在地板上躺下,这下可成了……看我就这样迎接客人,可真是的!”
“柯利亚怎么样?”
“你自己看吧!”
柯利亚想从床上坐起身来,但他的动作叫人奇怪:先是伸出一只手,像是在捞摸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的头,想抓住它,然后借势撑起身子来。爸爸让他的孩子分散在各地,天各一方,但是他的手势、动作、嗜好、习惯,特别是对酒的嗜好却遗留了下来,虽然我们每个人还有所不同。柯利亚终于没有抓着“绳子”,倒在枕头上,他用手捂住了双眼,这手是那么枯瘦,在手腕处好像裂成了两爿似的。
“你看……病成这个鬼样子!看来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