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是你的兄弟。”
“柯利亚!”
是的,就是当年那个还没有学会走路就已经会骂人的小孩子,我记得有一次,我和他在老伊加尔卡剧院的废墟上差一点被烧死。
我自从离开孤儿院回到家里以后,仍然没有办法处理好同家里的关系,老天可以作证,我几次三番想把这层关系处理好。有一段时间我很顺从、主动、积极地干活儿,不仅养活自己,而且还能经常供养后母和几个弟妹。爸爸仍跟以前一样,喝酒喝得分文不剩,按照流浪汉随心所欲的行事准则,到处胡来,根本不关心孩子们和家里的事。
除了柯利亚以外,我们家里还有个托利亚,因此我就只好离开了。浪迹四方对于任何年龄的人来说都是可怕的,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则尤其如此,孩子气还没有脱掉,男子汉气还没有养成,这是一种处在交叉路口的、尚未定型的年龄。这种年龄的青年男女作出的举止行动,往往都是胆大妄为、愚不可及和不顾一切的。
可我还是走了。不再回来。我那游手好闲的爸爸和一年一年变得不近人情、性格,bao躁的后母,老是冲着我发无名火、,bao跳如雷,为了不再充当“出气筒”,我离开了家。但心里总还是记着:我有那么一双不成体统的父母,而主要的,有这些弟弟妹妹,柯利亚告诉我,总共已经五个了!三个男孩和两个女孩。男孩是在战前出生的,女孩是爸爸退伍回来以后生的。爸爸在斯大林格勒战役时,在三十五师当反坦克炮的炮长,后来因为这个骁勇的人伤了头部,就退役回到了家里。
我心急火燎地想尽快地跟弟妹见见面,当然无需隐瞒,我也想看看爸爸。锡西姆外婆在我临走的时候叹着气对我说:“去一趟吧,去一趟吧……父亲总是父亲,去瞧瞧也好,为的是让你自己别像他那样……”
爸爸在离伊加尔卡五十俄里[3]处靠近苏什科沃车站的一个木柴采伐场当工长。我们乘的是一条古老的、我很早以前就熟悉的“伊加尔卡人”号小船。这条船的整个船身都冒烟,叮叮当当响着金属碰击的声音,烟囱周围绑着铁丝,晃动得很厉害,眼看就要倒下来似的。“伊加尔卡人”号从船头到船尾都有一股鱼腥味;绞车、铁锚、烟囱、缆柱、每块木板、每枚钉子,甚至蘑菇状的汽门啪哒啪哒地开合的发动机,都发出一股难闻的鱼腥味。我和柯利亚两人躺在船舱里一堆柔软的白色渔网上。在木头垫板和被盐水浸蚀的船底之间,有一层和黏黏糊糊的鱼的下脚搅和在一起的混浊的铁锈水噗哧噗哧地响着,常常还飞溅起来;水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