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安的掩护讲法,山地人不太敢讲自己是‘番人’。”将军把视线转到帕吉鲁,说,“好女孩都有不完美的条件。”
“谢谢。”古阿霞感谢将军没有把她另一半的血缘身份说出来,连忙转移话题,问,“这是你关在这的原因吗?懂太多了。”
将军笑了,必须一手把着铁杆稳住腰,说:“你问太多了,而我也不是懂太多,是脑中的多巴胺太多了。多巴胺不是坏东西,分泌异常会引起错误判断与反应,只好住进来。中庸,是一种难得的幸福,装傻也是,但是我更不懂得装傻才被关进来强迫治疗。抱歉,你们是我二十年来,第二次有人探望我,害我话讲得有点多了。”
“第一次是谁来看你?
了,气会通,周身循环不止,以科学点的说法,就是人的心情比较好。”将军把马灯挂起来,要帕吉鲁把手伸过来观察。帕吉鲁犹豫了片刻才照做。古阿霞这才意识到,有两道位置约在腰部的铁杆呈现外扩形状,经过长久摩挲而光滑,是将军从那看诊的印证。
将军握住帕吉鲁的手,细摸手上的粗茧,轻压肉掌好感受骨头结构,最后捉起手闻起袖口的味道。帕吉鲁有点吓到,随即安驯,因为感到那些动作是没敌意的。将军随后说,帕吉鲁的袖口有股柠檬芳香味,像桧木,那是针叶林惯有的柠檬烯芬多精的味道,而他善用锯子,且习惯站在“逆位”拉锯子使力,而不是推锯子使力。
帕吉鲁睁大眼,看着将军,又看着古阿霞,他不过是想跟她表达,这家伙有点玄了。
“应该是这样,你怎么做到的?”古阿霞说。
“读书让我戴上奇特的眼镜,我蹲牢里,远得能看到宇宙边缘,小得看到一颗沙。你也是这样的吧!有绝对的观察力,不知道IST,也能够从这牢房看到它是胰岛素休克疗法。是达文西的人体图泄密的,凡人看一眼会被它吸引,只有少数人还会注意到那张我的手画复制版上写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字。你喜欢看字的,看到了这些讯息。”
“你会读心术。”
“你说对了,在这里关久了,就学会更懂得看人。是吧!古阿霞,你用了王佩芬的名字写了那篇文章。”
气氛瞬间凝固了,长廊那头传来的咳嗽与踱步声可闻。古阿霞不说话,她不置可否,也无须破坏吴天雄心中的淡静美好。吴天雄叨叨念着“你怎么不早点说”,心中没有揭开谜底的喜悦,反而有种认错人的惆怅。
“还有,你很黑,这种黑很少见,”将军说,“你或许很遗憾,你的神给你所有的好条件,除了身份。”
“我是阿美族的。”古阿霞解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