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帮你只因你曾经帮我,原来在你眼中,一切只是交换,只是报恩,只是公道。你把我们看成什么关系了?说我完全不在意你和米利托,是假的,但再吃醋亦不至于见死不救。你不是我的神吗?神明给了恩惠原来期待报答,怪不得到庙拜神总要供奉香油,人和神的关系,原来只是如此。
一阵窒息把陆南才重重罩住,他分不清这种感觉到底是厌恶抑或痛恨,只知道快无法呼吸了,只渴望眼前一幕尽快结束,渴望眼前一切消失,一切人,一切事,一切纠缠,渴望应该结束的混乱马上结束。他对自己说:“好,既然你张迪臣这么认为,我陆南才便这么成全!刁那妈,别啰唆了,老子帮你,算是还债!”
于是陆南才别过脸,盯着墙上的乱影,淡然道:“Noproblem。金条和钞票我都替你留着,你随时来拿。你走吧,Hurryup!”
张迪臣走了,过了一个月,再回来,来来回回三四趟,每回都带几根金条,跟第一次一样嘱陆南才留着,也带着港币,所不同的是陆南才如今愿意统统收下,他认为既然两人的相处已经变成帮忙与被帮忙的关系,便应该讲求公道,而且收下钞票表示自己只是为钱办事,跟感情无涉。刚开始时,陆南才颇有犹豫,但忽觉旧关系虽然断了,却不妨碍建立新的关系,纯粹以物易物的关系,张迪臣需要他帮忙收藏金条,他则需要张迪臣提供日军的动向情报,再跟杜先生报告邀功。至于张迪臣给了多少虚假情报给日军,陆南才不太在意,他自认是“中间人”,只负责交易的成与不成,不承担货物的真与不真。
陆南才丝毫不认为这是下贱,刚好相反,自己现在占了上风,随时可以翻脸拒绝,从此张迪臣每回见面都要对他低声下气。世间不可能有公平的买卖,不是上风就是下风,可以同时求人和被求,但在求与被求之间,总有个强势弱势的高下之分。相处三年多,陆南才终于能用强者的眼光张望张迪臣,并突然发现,张迪臣的个子好像变得矮小。
张迪臣来到家里,并非没有撩拨陆南才,但他自从觉得张迪臣矮了弱了,很奇怪,像一桶冷水浇到头上,提不起热情,而且愈撩拨愈让他拒绝,他明白一旦接受,上风下风立即打回原形,他不愿意再做张迪臣的badboy。既然张迪臣如此看轻他所付出的,他决定全部收回,你不稀罕,我便不给;你作践我的感情,我可须看得起自己。说我帮你只因你曾帮我?那好,求仁得仁,就这么办吧。人与人的关系原来可以变换得这么快而简单,陆南才忽然感到从所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