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ling是情人,广东话的意思是“黐咗线的老契”。
冬叔对仙蒂甚放心,准她先回惠州老家看望爹娘,她回乡住了十天,除了起初三天满心欢喜,之后便度日如年。在香港久了,吃的住的都看不顺眼,嫌土里土气,觉得闷,日夜无聊,每天唯一能做的事是等待过完这一天。于是干脆提早返港,还说服了两个表妹同行,说去大城市掘美金,他日回来,盖建大屋,孝顺爹娘。她对表妹道:“去香港,赚钱容易,连躺下来都有美金赚。洋人的那个……嗯……是有点大……但习惯之后,便好了,偷偷告诉你们,比唐人的好。”
其实仙蒂打的如意算盘是,总有一天要开自己的酒吧,当事头婆,莺莺燕燕唤她阿姨,她只坐着,让其他女人躺着替她赚钱。立了志向,做事便积极了,她回到香港老老实实地在酒吧等待“黐咗线的老契”进门,省下每一分钱,有空便来跟毛妹学英文,姐姐妹妹热闹一番,不消几个月已能用英语跟洋客打情骂俏。
从歌楼到酒吧,对仙蒂来说,都一样,反正面对的都是男人,说中文讲洋文,都一样,到最后都是床上相见。但上床是一回事,上了一次又一次是另一回事,要把男人抓到床上,太容易了,把身子挨近,厮磨一阵,大不了再伸手撩拨几下,再怎么假正经的男人都立即变了狗公,否则当初根本不会踏进门来。真正费神的是如何让男人出门之后有兴趣一而再地踏进门,你不必缠他,他前来缠你,收下男人的钞票和礼物,仙蒂有打胜仗的充实感。
仙蒂琢磨了很久始悟出道理,男人虽是男人,终究是一个个的男人,各有奇形怪状的幻想匙洞,你需找到适当的钥匙始插得进去,身体、言词、眼神、角色,都是关键,找对了形状,他便离不开你,并非因为你是他的人,而是他觉得自己是你的人——你知道,也懂他的秘密,你是他秘密里的一部分,你就是他的秘密。他需要你,远甚于你需要他。在妓女的床上,男人没有秘密。
认识仙蒂后,陆北才每天拉车到下午三四点,仿佛心里有道木门,有人前来咯咯咯拍打,提醒他去拍打仙蒂的门。他问自己,是喜欢了仙蒂?当然是喜欢的,否则不会无时无刻不希望跟她聊天。可是那种喜欢,不太像男女之间的喜欢,每回坐在仙蒂面前,他反觉得自己不是男子,而是姐姐妹妹里的其中一人,坐着,仰着头,听她说故事。他觉得温暖而安全,比坐在男人堆里更甚,可以完全放松,像回到家里,是真正的自家人。
仙蒂和酒吧姐妹挤住于唐四楼的一个单位,六百呎,三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