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沉思自己个性,而考虑如何才能得到心情真正安宁。他转向宗教。在他写《安国寺记》里他说:
余二月至黄舍。馆粗定,衣食稍给,闭门却扫,收召魂魄。退伏思念,求所以自新之方。反观从来举意动作,皆不中道,非独今之所以得罪也。欲新其,恐失其二;触类而求之,有不可胜悔者。于是喟然叹曰:“道不足以御气,性不足以胜习,不锄其本而耘其末,今虽改之,后必复作。差归诚佛僧,求洗之。”得城南精舍,曰安国寺,有茂林修竹、破池亭谢。间二日辄往焚香默坐,深自省察,则物相忘,身心皆空,求罪始所生而不可得。念清净,染污自落;表里像然,无所附丽。私窃乐之。
与他宗教思想相反股力量,就是深藏他内心儒家思想。他儒家思想,似乎又把他拖往另个方向。诚然,人可以在宗教之中寻取到安静,但是,倘若佛教思想若是正确,而人生只是种幻觉,人应当完全把社会弃置不顾,这样人类就非灭绝不可,那切都空空如也才好呢!所以,在佛教要达到精神空虚和无精神存在,就要完全摆脱个人牵挂,而儒家是抱现实思想,要对人类尽其职责义务,于是两种思想之间便有冲突。所谓解脱事,只不过是在获得精神上和谐之后,使基层人性附属于高层人性,听其支配而已。个人若能凭理性上克己功夫获得此种精神上和谐,他就不须完全离开社会才能获得解脱。
比方说,在社会上有对抗邪恶事。理学家朱熹批评苏东坡出狱后写两首诗,说其中没有克己与自新之意。那两首诗,如前所见,似乎还是以前老苏东坡本色未改。问题是,他是否有意改过向善?他是否有意要三缄其口,国事有错误也绝不批评吗?对不太亲密朋友,他是个回答法;对最好朋友,他是另个回答法。
在苏东坡写给朋友两封信里,他吐露肺腑之言。封是给至交李常。因为李常曾写诗去安慰他,但是李常诗太感伤,苏东坡不以为然,写信回答他。信上说:“何乃耶?仆本以铁石心肠待公。吾济虽老且穷,而道理贯心肝,忠义填骨髓,直须谈笑生死之际,若见仆困穷使相怜,则与不学道者,大不相远矣……虽怀坎憬于时,遇事有可尊主泽民者,便忘躯为之,切付与造物。非兄仆岂发此?看讫便火之。不知者以为垢病也。”
在控告苏东坡案中,王巩获罪最重,现在流放在偏远西南,苏东坡给他写过几封信。先表示己事使王巩受牵连,而受此苦难,至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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