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嵌在两点钟和三点钟之间，嵌在这些裂缝般
深长里弄之间，永无出头之日。等到天亮，鸽群高飞，你看那腾起
刹那，其实是含有惊乍表情。这些哑证人都血红
双眼，多少沉底冤情包含在它们心中。那鸽哨分明是哀号，只是因为天宇辽阔，听起来才不那
刺耳，还有些悠扬。它们盘旋空中，从不远去，是在向这老城市致哀。在新楼林立之间，这些老弄堂真好像艘沉船，海水退去，露出残骸。
王琦瑶眼睑里最后景象，是那盏摇曳不止电灯，长脚长胳膊挥动它，它就摇曳起来。这情景好像很熟悉，她极力想着。在那最后秒钟里，思绪迅速穿越时间隧道，眼前出现四十年前片厂。对，就是片厂，间三面墙房间里，有张大床，个女人横陈床上，头顶上也是盏电灯，摇曳不停，在三面墙壁上投下水波般光影。她这才明白，这床上女人就是她自己，死于他杀。然后灭，堕入黑暗。再有两三个钟点，鸽群就要起飞。鸽子从它们巢里弹射上天空时，在她窗帘上掠过矫健身影。对面盆里夹竹桃开花，花草又季枯荣拉开帷幕。
1994年9月23日
1995年3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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