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般羞怯欢喜,父子俩在饭桌上对酌时互相都有些躲着眼睛。没有朋友来找他,说明他已有多久不回家。他仰天躺在床垫上,望着梁上方三角形屋顶,心里依然平静。不是那种万事俱结平静,而是含着些期待,却又不知或持什。小孩子在窗下零零落落地放着炮仗,还有邻人们送客迎客寒暄声声。这才是过年呢!亲是亲,客是客。初五初六他也是在家过,父母都上班,鞭炮声也稀疏,弄堂里安静下来,又是平常日子。因这平常日子是经年节理顺,所以显得更能沉得住气些,有些既往不咎,从头来起决心。初七是个星期天,春节余波便又回荡下,激起些小小涟漪。他决定出门。他骑着自行车,慢慢地在马路上行驶。有些商店开着,有些商店关着,是因为补休年假。地砖缝里残留着些未扫尽地仗碎纸,树枝上挂着只飞上天又炸破气球。他看见前边平安里过街楼,有阳光照在上面,记录落成年代水泥字样已经脱落,看上去无精打采。楼下弄回灰拓拓,也是打不起精神。他自行车从平安里前面滑过去,是有意要试试自己不讲道理。他加快骑速,还微微地摇摆身子,看上去不大像老克腊,倒像是现代青年,往无前姿态。
再过几日,学校假期就结束,他上班,早出晚归,时间是排满。他天天睡得早,心里很安宁。这时候,即便是老虎天窗外黑瓦屋顶,也可看出些春意。那瓦缝里杂草,虽然是无名无姓,却也茂盛起来。阳光是暖调子,潮润些。还有就是鸟惆晰,调门丰富许多,有说不完话似。早晨起来,会想想:今天会有什好事情发生?连涉世顶深,顶老练人,也难免这样无名希望。这就是春天好处,每个人都无端地向往尽善尽美,心情也变得轻松。这个星期天,他终于去王琦瑶家。走进后弄,他忽有些茫然,甚至想:这是个什地方?他曾经来过吗?可他轻车熟路地就停在王琦瑶后门口,径直上楼梯。房门关着,他先敲门,没人应,就摸出钥匙去开门,没对上锁孔,门却开。房间里拉着窗帘,近中午阳光还是透进来,是模模糊糊光,接着香烟氤氲。床上还铺着被子,王琦瑶穿睡衣,起来开门又坐回到床上。他说:生病吗?没有回答。他走近去,想安慰她,却看见她枕头上染发水污迹,情绪更低落。房间里有股隔宿腐气,也是叫人意气消沉。他说声"空气不好",就走开去开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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