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在那里站着
，不停地看表。分明是她到早，却怨程先生晚。程先生也不与她争辩，两人在附近找个小饭馆，坐进去，点好菜。那堂馆
转身，程先生便伏在桌上哭，眼泪成串地落在碱水刷白
白木桌面上。蒋丽莉心里明白大半，并不劝解，只沉默着，眼睛看着对面墙壁，墙壁是刷石灰水，惨白颜色。这时程先生只顾着发泄自己难过，全然不顾别人是什
心情，即便是如程先生这样忠厚人，爱起来也极端自私，也极其不公平。在他所爱人面前，兢兢业业，小心翼翼，而到爱他人面前，却无所顾忌，目中无人，有些像耍赖小孩。也正是这个，促使程先生来找蒋丽莉。
蒋丽莉沉默会儿，回头看他还在流泪，嘲笑道：怎，失恋？程先生泪渐渐止，坐在那里不做声。蒋丽莉还想刺他。又看他可怜，就换口气道：世上东西，大多是越想越不得，不想倒得。程先生轻声说：要不想也不得怎办呢？蒋丽莉听这话就火，大声说：天下女人都死光吗？可不还有个蒋丽莉活着吗？这蒋丽莉是专供听你哭她活着吗？程先生自知有错，低头不语，蒋丽莉也不说。两人僵持会儿，程先生说：
本是有事托你，可不知道怎就哭起来，真是不好意思。听他这话，蒋丽莉也平和下来，说有什事尽管说好。程先生说：这件事想来想去只能托你，其实也许是最不妥，可却再无他人。蒋丽莉说：有什妥不妥，有话快说。程先生就说托她今后多多照顾王琦瑶，她那地方，他从此是不会再去。蒋丽莉听他说出这件事情，心里不知是气还是怨，憋半天才说出句：天下女人原来真就死光，连同都死光。程先生忍着她奚落，可蒋丽莉就此打住，并没再往下说什。
王琦瑶等程先生来，等几日，却等来蒋丽莉。她是下班后从杨树浦过来，调几部车，头发蓬乱着，鞋面上全是灰，声音嘶哑。手里提个网兜，装水果，饼干，奶粉，还有条半新床单。进门就抖出来，三峡瑶来不及去阻止，就刷刷几下子，撕成堆尿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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