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补过,可不说对不起又说什呢?王琦瑶只是摇头,心里也知道不要这个对不起,就什也没。哭会儿,三岛瑶先止住,擦干眼泪说道:确是萨沙孩子。听她这说,康明逊眼泪也干,在椅子上坐下,两人就此不再提孩子话,也像没这个人似。王琦瑶让他自己泡茶,问他这些日子做什,打不打桥牌,有没有分配工作消息。他说这几个月来好像只在做件事,就是排队。上午九点半到中餐馆排队等吃饭,下午四点钟再到西餐社排队等吃饭,有时是排队喝咖啡,有时是排队吃咸肉菜饭。总是他个人排着,然后家里老老少少来到。说是闹饥荒,却好像从早到晚都在吃。王琦瑶看着他说:头上都吃出白头发来。他就说:这怎是吃出来呢?分明是想个人想出来。王琦瑶白他眼,说:谁同你唱"楼台会"!过去时光似乎又回来,只是多床上那个小人。麻雀在窗台上啄着什碎屑,有人拍打晒透被子,啪啪地响。
程先生回来时,正好康明逊走,两人在楼梯上擦肩而过,互相看眼,也没留下什印象。进房间才听王琦瑶说是弄堂底严师母表弟,过去常在起玩。就说怎临吃晚饭还让人走。王琦瑶说没什菜好留客。王琦瑶母亲并不说什,脸色很不好看,但对程先生倒比往日更殷勤。程先生知道这不高兴不是对自己,却不知是对谁。吃过饭后,照例远那婴儿玩会儿,看王琦瑶给她喂奶,将小拳头塞进嘴巴,很满足地睡熟,便告辞出来。其时是八点钟左右,马路上人来车往,华灯照耀,有些流光溢彩。程先生也不去搭电车,臂上搭着秋大衣,信步走着。他在这夜晚里嗅到他所熟悉气息。灯光令他亲切。是驻进他身心里那种。程先生现在心情是闲适,多日来重负终于卸下,王琦瑶母女平安,他又不像担心那样,对那婴儿生厌。程先生甚至有种奇怪兴奋心情,好像新生不是那婴儿,而是他自己。电影院正将开映第四场电影,这给夜晚带来活跃空气。这城市还是睡得晚,精力不减当年。理发店门前三色灯柱旋转着,也是夜景不熄内心。老大昌门里传出浓郁巴西咖啡香气,更是时光倒转。多热闹夜晚啊!四处是活跳跳欲望和满足,虽说有些得过且过,却也是认真努力,不虚此生。程先生眼睛几乎湿润,心里有种美妙悸动,是他长久没体验过。康明逊再次来时候,王琦瑶母亲没有避进厨房,她坐在沙发上看本连环画《红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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