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就好像朝他转过来,让他看见泪脸。他说:王琦瑶,会对你好。这话虽是难有什保证,却是肺腑之言,可再是肺腑之言,也无甚前景可望。康明逊也流下眼泪,王琦瑶虽是哭着,也看在眼里,晓得他是真难过,心中就平和些,渐渐地收泪。抬眼望望四周,盏电灯在屋里似乎不是投下亮,而是投下暗,影比光多。她以往个人时不觉得,今晚有两个人却觉出凄凉和孤独。她带着满脸泪痕地笑着:其实有什说不出口呢?像这样女人,太平就是福,哪里还敢心存奢望?可你当老天能帮你蒙混过关,混得今天能混过明天吗?跑和尚还跑不庙呢!康明逊说:照你话,又算怎样男人呢?自己亲生母亲都得叫二妈,夹缝中求生存,样样要靠自己,就更不敢有奢望。听这话,王传盈不觉长叹声道:不是说,你们男人,人生世所求太多,倘若丢芝麻拾西瓜,还说得过去,只怕是丢西瓜拾芝麻。康明迹也叹声;男人有所求,还不是因为女人对男人有所求?这女人光晓得求男人,男人却不知该去求谁,说起来男人其实是最不由己。王琦瑶便说:谁求你什?康明逊说:你当然没求什。说罢便沉默下来。停会儿,王琦瑶说:也有求你,求是你心。康明逊垂头道: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这话是交底,有言在先,划地为界。王琦瑶不由冷笑声道:你放心!
这是揭开帷幕晚上,帷幕后头景象虽不尽如人意,毕竟是新天地。它是进步,又是退而求其次;是说好再做,也是做再说;是目标明确,也是走到哪算哪!他们俩都有些自欺欺人,避难就易,因为坚持不下去,彼此便达成妥协。他们这两个男女,样孤独,无聊,没前途,相互间不乏吸引,还有着些真实同情,是为着长远利益而隔开,其实不妨抓住眼前欢爱。虚无就虚无,过眼就过眼,人生本就是攒在手里水似,总是流逝,没什干秋万载说。想开,什不能呢?王琦瑶希望扑空,反倒有阵轻松,万事皆休之中,康明逊那点爱,则成个劫后余生。康明逊从王琦瑶处出来,在静夜马路上骑着自行车,平白地得王琦瑶爱,是负债似,心头重得很。这个晚上到来,虽是经过长久准备,却还是辞不及防,有许多事先没想好情形,可如今再怎说也晚,该发生都发生。
百般够倦时候,王琦瑶问康明逊,是怎知道她身份,康明逊则反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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