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和她全家人和这人潮齐向前进,都是奔向同个方向。荪亚说他们到大路上,他看能不能雇到辆汽车,即便付出荒唐高价钱。但是,至少现在他们还得向前徒步而行。那天晚上,他们在露天旷野,和数百名别难民,扎营过夜,用少数毯子和衣裳遮盖着身体。
第二天,他们走到个小镇,幸而左忠看见家后院儿里有辆手推车。荪亚进去打听,发现那个
时所需要,是力量、智慧、忠诚。木兰由左忠背着过去时,她向那边岸上锦儿喊:
“锦儿,应当赞美你!”
“为什?”
“因为你嫁这个强壮丈夫!”
荪亚这时已经站在对面岸上,他说:“妙想家,你还能开玩笑哇?”
木兰很快乐喊:“胖子,为什不能?”
所以他们继续往前走,精神满愉快。当时天气晴朗,冬天太阳照起来,步行最好,只嫌穿衣服多点儿。过会儿,木兰和阿眉只得脱下外衣,自己手里拿着。前面是美丽乡野,有富足村庄,高大竹林。在处竹林下,他们停下歇息,那儿竹子高达四五十尺。
不久,他们走到个村子,过那村子,前面是个渡口。渡船夫告诉他们再往前走两里有个市镇,到那儿,若是运气好,可以雇得到车。他们接着往前走,不久,就看见行行难民,由东方与东北方往那个市镇走来。在那个市镇上,不论出多高价钱,也雇不到什车。因为洋车、摩托车、轿子、驮载牛马,或是被军队征用,或是被前面有钱人雇走。但是荪亚还抱希望,他以为他们到通往天台山公路上,也许能找得到。
歇息会儿,他们又开始出发,加入越来越多难民群,虽然是离乡背井悲剧,但是大家都有耐性,也都精神愉快。有时在这儿那儿,也看得见辆洋车,拉着老母,或是有病女人。有弟兄二人用扇门板抬着老母,中间拴根杠子,抬在肩上。有儿子背着母亲,有父亲用根扁担挑着两个筐子,头儿是小孩子,头儿是饭锅和铺盖。有个病人捆在水牛背上走。
几千人脚在跋涉前行,那艰苦跋涉前行,逃避可怕敌人。但是他们脸上有沉静刚强毅力。没有什人谈论过去;将来也是茫然片;他们只想眼前需要——比如,肩膊是否疲倦,到下个市镇还有多远,今晚天气是不是够好。个巨大,顽强,跋涉人群,整个抛弃故国家园人群,凭着不屈不挠勇气,向前走,向前走,到中国内地,重建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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