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戏台那边，池塘有五、六尺深，在书斋那边则有十二或十五尺深。红玉从那边跳下去可能性较大。夜里打捞是办不到
。只有几个仆人在浅那
边走下水去，也只能尽可能往里走而已，天那
晚，做什也困难。大家都相信她若两个钟头前跳下去，已经救援不及
，只好等到第二天早晨。他们坐在那儿，等往后花园去寻找仆人传回消息。他们回来，说无所获，冯舅爷说他们应当去休息，向大家道声辛苦。木兰、荪亚、曼娘回到曾家时，已经半夜，仍然没有带回确实消息。荪亚曾经说在姚家过夜，但是他们怕曼娘胆儿小，只好回去。甜妹哭得好伤心，大家勉强把她拉到冯舅爷院里去，大家夜没睡。
天还不到黎明，冯舅爷就起身，又出去找他女儿。他到“蜃楼”，在晨曦中，看见靠近暗香斋基底附近，有个微微闪亮黑东西。他越看，越像只女人鞋。他过去看，果然是只漆皮鞋。他跑回去告诉太太。甜妹告诉他红玉换鞋是漆皮。所以她好像从池塘那边跳下水去。现在可以看得出来，红玉可能是从西边旁门儿出去，到暗香斋，那里前天夜里冷清清个人也没有，她可能从敞着窗子，跳过走廊上二尺高矮墙，那样跳下去。冯太太放声大哭，边哭着边说她那苦命女儿，自从孩子时在什刹海看见淹死那个小姑娘，就直怕水。
她尸体必须赶紧捞起来，不然是会泡坏。现在已然确定她已死去
找她。姚先生，冯先生，立夫，荪亚，直向池塘走去。
挤在屋里群女人之中，只有莫愁还能保持头脑冷静。大家都因红玉血书而心情激动不已，就忘她留给甜妹小包儿。那封皮纸现在扔在地上，莫愁看见上面有字，就去捡起来。在反面儿有短封信，只是：
告知阿非，依月下老人祠神签行事。
祝他婚姻美满。
红玉
这定是先写，因为上头没有血迹。
在外面，劈叭乱响火把光亮，在池塘周围移动，惊动树上安息夜鸟，火焰光亮在水中反映出来，而池水在苍白月光之下平静无波，硬是紧抱住深绿色池水中可能秘密。深藏不露，心惊胆战池边人莫明其究竟。男人们若说话，也是压低声音，各有心思占据心头。只有仆人在池塘对面声音，受惊乌鸦啼声，猫头鹰尖叫声，震破深厚沉寂。
立夫默默无言，把红玉对联指给荪亚看。
曲水抱山山抱水
闲人观伶伶观人
后来姚先生教人把这副对联摘下去，免得看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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