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仁父母答应再想想这件事。父亲赞成,因为他思想自由,又有钱,正不知把这个娇惯坏儿子怎办。体仁愿意去,是因为去到个新世界,而且出国留学也是最新派最幸福青年事。留学回国之后,穿着西服,拿着手杖,说英文,似乎很体面。说句公道话,他也想成器。
母亲觉得不对,可是使她能顺从原因,是借此解决家里个急迫问题。因为银屏现在二十二岁,还在他们家。她因为是南方人,不能在北平出嫁,必须回到南
生出面干涉,他叔父只得空手而归。从那时候儿起,立夫母亲得到傅先生保护,就直感激不忘。傅先生惊于立夫才气焕发,对他很好,把自己丰富藏书供他阅览。立夫就像只小猴子放在树林子里样,学爬树、打秋千,从这个枝子上跳到那个枝子上,根本不用教导。
他们那批人进入香山,太阳已经下山,颐和园和玉泉山宝塔在夕照中闪动。香山和山谷里已是片陰影,清爽芳香空气,自松林里飘来,木兰觉得这天看来是十全十美无以复加。立夫和他母亲走在前面两百码,在空气柔和下午仍然可以看得见。在转往卧佛寺方向之前,他们看见立夫向他们挥手道别。
那天晚上,木兰父母和傅氏夫妇,商量秋天让木兰姐妹到天津女子师范去读书。虽然北京也有女子学校,但是天津办得最好。傅太太答应照顾木兰姐妹。此外,她姐妹俩周末也可以回家,大概个月次,木兰父母似乎是被劝服。
傅氏夫妇也提到送体仁到英国去念书。傅先生说他英文不好并没关系,到英格兰再学。不但姚先生认为好,体仁自己也极高兴。
木兰母亲迟疑不决,但是珊瑚全力支持,她只说:“年轻人应当出去看看,开阔下儿心胸。”
傅先生说:“时代变。学生留学回来,能够通过咱们考试,等于进士翰林。你若不让他做官,你也得让他受现代最好教育才对。”
他母亲说:“不放心是他太年轻。飘洋过海,离家千万里远,谁照顾他呢?”
体仁说:“自己照顾自己。已经大。您若答应送出去,定用功。”这是生平第次体仁说他要用功。
珊瑚说:“也许他会完全改变。他现在十九岁。应当认真做点儿什。看看孔家儿子。看见他跟母亲妹妹块儿走,就像二十四孝里儿子。他还不是像别人样眼睛,样耳朵,样鼻子?”
姚先生引用句谚语说:“家贫出孝子,国乱识忠臣。”这颇似给体仁个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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