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虽然在北京住年半,出门儿也不过十几次,主要都是到南城买东西,逛过几个地方如孔庙,在孔庙她看见石碑上刻着前几代科举高中人名。曾先生叫女人看这些东西,主要是他儒教思想缘故,因为他以为女人若能重视这个,就容易教训孩子成儒生,去赶考中举。她在春天,没跟婆婆到法源寺去看丁香,这是因为花儿会引起女儿春心荡漾,她也没跟婆婆去逛过喇嘛庙雍和宫,因为她可能付点儿赏钱,喇嘛就会把帐幔后面滢秽欢喜佛给她看。可是曾太太说,按道理应当去逛庙烧香,因为敬拜神是修福行善。
曼娘越来越像信佛,也渐渐得到公婆信心,可是公婆二人仍然是处处防备,使她不致于心中别有所思。木兰说:“她可以跟睡在个屋里,睡在张床上,对她切负责。她连山都没有见过呢。”
曾太太用亲密称呼叫木兰说:“兰儿,你精神真好,辈子没见过山,也活这大岁数儿。想叫她跟你去闲散几天也不错,得问问你干爹再说。”
在四月十五,木兰家、曼娘、傅家夫妇,都到比玉泉山还往西西山姚家别墅。姚大爷认为要享受真正田园生活,定不要带丫鬟伺候。虽然也带个厨子,小姐们还是要自己做饭。
曼娘,本来就不惯于北京富贵荣华,这次下乡真是件乐事。所见切都使她心花怒放——比如高大城门楼子,西直门厚大城门,城门洞儿就像个隧道,有四、五十尺长,赶驴驴夫,城外小店,在露天茶座慢慢喝茶老百姓,又宽又平用石头铺通往颐和园官家大道,两边巨柳成行,正在发出嫩绿叶子,美丽乡野和在澄澈碧蓝天空下遥远西山上那紫色山坡,由墙上望过去圆明园残砖碎瓦,还有颐和园亭台殿图黄琉璃瓦屋顶。
曼娘最喜爱是玉泉山邻近田园景色,各处都是农家房子,雪白鸭子在小溪中游水,环抱北京城西山就像抱着孩子母亲两臂。木兰家别墅就在带农村里。向前望,可以看见玉泉山附近白大理石宝塔,与颐和园万寿山,掩映在绿树之间,后面山上则疏疏朗朗点缀着若干座寺院。
他们到达时,正好吃午饭,下午去逛碧云寺。他们爬上四段石头台阶儿,才到大理石宝塔,当时游人甚为拥挤。时间还早,于是去游卧佛寺,看见座铜佛,有二十多尺长,样子是斜卧姿式,旁边是许多皇帝王公敬献鞋,那鞋有好几尺长,用绣花儿黄缎子做。姚大爷告诉他们不要玩得太累,因为明天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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