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打住!”香莲赛拿刀切断她话,摆摆手冷冷说,“你回屋去吧!”
完事,香莲人坐在前厅,不动劲,不叫任何人在身边陪伴,打天亮坐到天黑坐到点灯坐到打更,整整夜。桃儿夜里几次醒来,透过窗缝看见前厅孤孤盏油灯儿前,香莲孤零零孤单单影儿,迷迷糊糊还见香莲提着灯笼到佟忍安门前站许久,又到潘妈屋前站许久。自打佟忍安潘妈死后,那俩屋子直上锁,只有老鼠响动,或是天暗时只两只三只蝙蝠打破窗洞飞出来。这夜间,还不时响起杏儿哭声笑声说胡话声……转天醒来,脑袋发沉,不知昨夜那情景是真眼瞧见还是做梦。她起身要去叫香莲起床,却见香莲已好好坐在前厅,又不知早早起还是夜没回屋。神气好比吃秤砣铁心,沉静非常,正在把封书信交给小邬子,嘱咐他往租界里天足会跑趟,把信面交那个姓牛小洋娘儿们!
中晌,小邬子回来,带信说,天足会遵照保莲女士倡议,三天后在马家口文明大讲堂,与复缠会决高低。
“没问你嘛样,问你嘛人!”
吓得月桂赶紧收起笑容,说:
“那可不知道。只见她双天足,穿高跟鞋,她到们——不,到洋学堂里演讲,学生们待她……”
“没问学生待她怎样。她住在哪儿?”
“哟,这也不知道。听说天足会在英国地十七号路球场对过,门口挂着牌子……”
不可,眼神只往这边斜,另只往那边斜,好吓人,手脚忽东忽西没准。香莲见她这是惊疯,上去抡起胳膊使足劲“啪”巴掌,骂道:
“没囊没肺,你不会跟他们拼!”
这大巴掌打得杏儿趴在地上哭起来,地眼泪。香莲这才叫桃儿珠儿草儿,把她弄回屋,灌药,叫她睡。
桃儿说:
“这准是天足会干。”
“你去过租界?”
月桂吞吞吐吐:
“去过……可就去过次……先生领们去看洋人赛马,那些洋人……”
“没问你洋人怎逞妖。那闺女叫嘛?”
“叫俊英,姓……牛,对,人都叫她牛俊英女士。她这人可真是精神,她……”
香莲皱眉头待半天,忽叫月桂来问:
“你可知道天足会?”
“知道。不过没往他们那儿去过,只见过他们会长。”
“会长?谁?”
“是个闺女,时髦打扮,模样可俊呢!”月桂说得露出笑容和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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