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兰你别总打岔,好好听你妹子说……月桂,听说洋学堂里男男女女混在堆儿,还在地上乱打滚儿。这可是有人亲眼瞧见。”
“也是胡说。那是上体育课,可哏啦,可惜说你们也不明白……要不是脚磨出血泡,才不回来呢!”月桂说。
“别说这绝话!叫你大娘听见缝上你嘴……”白金宝吓唬她,脸上带着疼爱甚至崇拜,真拿闺女当圣人,“问你,学堂里是不是养群大狼狗,专咬小脚?你脚别是叫狗咬吧!”
“没那事儿!根本没人逼你放脚。只是人人放脚,你不放,自个儿就别扭得慌。可放脚也不好受。发散,没边没沿,没抓挠劲儿,还疼,疼得实在受不住才回来,真恨这双脚……”
第二天早,白金宝就给月桂脚上药,拿布紧紧裹上。松阵子脚,乍穿小鞋还进不去,就叫月兰找婶子董秋蓉借双稍大些穿上。月桂走几步,觉得生,再走几步,就熟,在院里遛遛真比放脚舒服听话随意自如。月兰说:
“脑子不是心,脑子是想事记事。”
“哪有说拿脑子想事?不都说拿心想事记事吗?”
“心不能想事。”月桂在月光里小脸甜甜笑,手指捅捅月兰脑袋说,“脑子在这里边。”又捅捅月兰胸口说,“心在这儿。你琢磨琢磨,你拿哪个想事?”
月兰寻思下说:
“还真你对。那心是干嘛用呢?”
“还是裹脚好,是不?”
月桂想摇头,但脚得劲,就没摇头,也没点头。
香莲隔窗看见月桂在当院走来走去,小脸笑着,露口小白牙,她忽然灵机动有主意,打发小邬子去把乔六桥请来。商量整整半天,乔六桥回去通忙,没过半月,就在《白话报》上见篇不得文章。题目叫作《致有志复缠之姐妹》,下子抓住人,上边说:
古人爱金莲,今人爱天足,并无落伍与进化之区别。古女皆缠足,今女多天足,也非野蛮与文明之不同。不过“俗随地异,美因时变”而已。
假若说,缠足妇女是玩物,那,家家坟地所埋女祖宗,有几个不是玩物?现今文明人有几个不是打那些玩物肚子里爬出来?以古人眼光议论今人是非,固然顽梗不化;以今人见解批
“心是存血。身上血都打这里边流出来,转个圈再流回去。”
“呀!血还流呀!多吓人呀!这别是糊弄人吧!”月兰说。
“你哪懂?这叫科学。”月桂说,“你不信,可不说啦!”
“谁不信?你说呀,你刚刚说嘛?嘛?你那个词儿是嘛?再说遍……”月兰说。
白金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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