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干嘛？佟家人兴（心）思都在脚丫子上，没人锅（顾）得
铺织（子）。您再拨拨算泼（盘）珠子，这
张顶上您过去本（百）张还不止……”
牛凤章牛眼立时亮，来胆子，只说：“到时候你别咬
就成！”又嘀咕两句：“你得留神，这大件东西拿进拿出，太招眼儿！”
活受又白又歪又光又凉小脸上，
“这不难。你回去说好，明儿就登门拜访。”滕三爷说。
活受高高兴兴起身告辞。牛凤章送他到门外，带上门说：
“你刚才说有嘛法造大涤子
假画，可够呛，怕不像，顶多像五分……甭说五分，像三分就不错！”
活受凑上来，踮起脚跟立脚尖，嘴对着牛凤章扇风大耳朵吭吭巴巴，直把牛凤章说得嘴岔子咧得赛要裂开，吃惊地说：
“你小子能耐比还大！”
凤章咧开嘴大笑。
“谁跟你胡逗，咱们动真格。你今儿去跟佟家说好，明儿就把闺女带去！”滕三爷正儿八经地说。
“嘛嘛，你闺女，在哪儿呢？怎
没听说过。”
“在客店里，把她带来逛天津。你上京城里扫听扫听去，二寸二，可着京城闺女也数头份儿！”
“二寸二，是脚尺寸？多大多大？”牛凤章瞪圆牛眼。
他呆呆瞅着活受，那模样不知见鬼还是见神。他不明白这半死不活小子，打哪知道这些造假画绝招！
这才叫真人不露相，真人真是不露相。
活受说：
“往喝（后）咱俩秋（齐）干。您单会弄假不成。这叫半正（真）半假，有正（真）有假，想风（分）也风（分）不出来！”
“绝是绝，可心直扑腾，怕佟大爷！”
滕三爷拿手指头把烟壶捅倒，说：
“就这大。你们大少奶奶比得？”
“呀呀呀，天下还有这大脚，听也没听过。不会儿得先瞧瞧去。好歹也算个莲癖，你要叫开开眼，也叫你开开眼。还藏着些真古董！”
牛凤章说着，站起身打开柜子，拿出面海兽祥鸟葡萄镜、尊黑陶熏炉、块葫芦状歙砚、半套失群岫岩玉雕八仙人：只剩下吕洞宾、蓝采和、汉钟离、曹国舅四个，刻工却是流，个个须眉手指襟带衣袂都有神气。滕三爷看花眼，高兴得嚓嚓搓手心，活受在旁不吭声，却看出来，这几件东西，只有那铜镜是块唐镜，炉子、砚台全是假货。四个玉人是玩意儿，算不上古董物件。活受说：
“滕三爷，您织（真）拿葱（出）二寸二小脚，把们大少奶奶压下秋（去），担保少掌柜送个揪（周）鼎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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