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睫毛偶尔惊颤下,那是听到人们议论时反应,这反应却不为任何人发现。
牛宝拿香点着大雷子炮,轰地炸开,烟腾火起,声如天塌地陷,近前人溅身黄土,没人叫,都呆,像是出大事。连牛宝都发蒙,时竟不知发生什意外。面皮生疼,是大炮炸开气浪拍打。唯有蔡家人眼皮眨也没眨,但这炸,却使春枝对眼前事全然明。
随后两边各逞其能,蔡家人放炮似有用不尽花样,可牛宝招不会,新棉袄叫炮打煳两大片,只耳朵打红,差点丢人现眼,多亏窦哥常年贩炮,见多识广,会使小伎俩,支应着局面,但要不是“万家雷”货真价实、东西地道,也早叫蔡家打趴下。看来,真东西没亏吃,此亦万事之理。
蔡家老二放“二踢脚”本事,叫人赞叹不已。他打开两把“二踢脚”,个个插在红布腰带上,站在场子中央,先照寻常手法放上天空。蔡家鞭好,炮样是头等。这“二踢脚”飞得高,炸得脆,高空炸,碎屑飞散,像是打中只鸟,羽毛迸开,飘飘飞去。他这样连放三个,便换手法,把“二踢脚”倒拿手里,点着药芯子,先叫下边响在手上炸,再用力抛上天空,炸上边响。想叫它在哪儿炸就在哪儿炸。圆头圆脑蔡三在两丈开外举起挂鞭,蔡二看准,点着“二踢脚”,炸掉响后,把余下响抛过去,正好在那挂鞭下端炸开,当即引着那鞭,噼噼啪啪响起来,更引得周围个满堂彩。这蔡老二得好却不罢手,更演出手绝活儿。他像刚才那样倒拿“二踢脚”,炸掉下边响后,却不抛出手,而是交给另只手,抓住炸开下半截,叫上边响在另只手上炸。两响不离手,手响,这招极是危险,换手慢,就把手炸伤。但他黑瘦瘦紧绷绷脸上老练而自信,动作从容又娴熟,好像玩条鱼。
牛宝见对方压住自己,心里着急。
窦哥说:“在天津卫大街上摆炮摊,不叫你乱放‘二踢脚’,怕引着房子,崩着人,‘二踢脚’就这样拿在手里,放给人看。蔡老大,就是那女人死爷们儿,还有手活儿更绝,他把大雷子夹在手指头缝里,个指缝夹个,两手总共夹八个,平举着,八个药芯子先后点着,哪个快炸,松开哪个。叫雷子掉下来炸,可又不能碰地,碰地会弹起来崩着人。这火候拿不准,手指头就炸飞。如今蔡老大死,没人敢耍这手活儿。哎,牛宝哥,你咋直眼?”
牛宝听着这话,眼盯着春枝,脑袋里轰地涌出个念头,他对窦哥说:
“你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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