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张宽大脸“腾”地变红,忽闪闪眸子像在燃烧,看来他要依从自己性格,倾吐真情。然而当他看到这被洗劫过而异常清贫小屋,四壁凄凉,他把厚厚嘴唇闭上,只见他喉结动动,好像在把将要冲出喉咙东西强咽下去。他摆摆手,用种在他个性中少见深沉柔情,瞅瞅和妻子,声音竟然那多愁善感:
“不说那些,好吧!今儿,这里,,你们,这切就足够。还有什比这切更好?就为眼前这切干杯吧!”
下子,理解他此时心情。妻子——女人总是更能体会别人心——默默朝他点头表示同意。
们把酒朝他举过去,好像两颗心,“当”地碰响他那微微却强烈地抖动杯子。
们各饮大口。
反应过来。
“对!酒!这好菜哪能没酒?”他说,脸上露出种并非自然笑容。但这笑容分明克制住刚才那浸透着痛楚愁容。
“噢……有,不过只有做菜用绍兴酒。”妻子说,“咱北方人可喝不惯这种酒。”
“管他呢!是酒就行!来,喝!”他说。话里有种大口痛饮、醉方休渴望。
“那好。”妻子拿来酒,“要不要温下?”
酒不是水,它不能把心中燃起情感熄灭,相反会加倍地激起来。
瞧他——抓起身边帽子戴上头又扔下,忙乱手把外边绒衣直到里边衬衫扣子全解开。他眉毛不安地跳动着,目光忽而侧视凝思,忽而咄咄逼人地直对着;心中苦楚给这辛辣液体激,仿佛再也遏止不住而要急雨般倾泻出来……
和妻子赶忙劝他吃菜、饮酒,不给他说话机会。只要他张开嘴,不等他说,就忙抓起酒杯堵上去。
们又像在水里拦截条来回奔跑鱼,手忙脚乱,却又做得不约而同。
他,忽然用心地瞧们眼。这眼肯定对们意图心领神会。他便安静下来,表情变得松弛平和,只是吃呀、饮呀,连连重复个“好”字……随后就乐陶陶地摇头晃脑。知道他酒量,
“不不,这就蛮好!”他说着伸手就拿酒。
还是妻子给他斟满。他端起酒叫道:
“为什叫独饮?快两年没见,还能活着坐在起,多不易!来来来,起来!”
真应该喝杯!和妻子有点激动,各自斟杯。当这漾着金色液体酒杯拿起来,感觉,们三人心中都涌起种患难中老友相逢热烘烘、说不出是甜是苦情感。碰杯前刹那,止不住说:
“祝你什呢?切都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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