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亲人尸体也没悲伤,只清除四周木残骸,坐在那发呆,等待奇迹会降临。有家八口不顾战火而仍在那吃饭,小孩抢菜,大人喝汤,汤汁滴在嘴角,屋边牛栏下牛还在反刍。家具、菜肴、碗边苍蝇都好好,只是不会动,颗兜头落下烧夷弹把他们瞬间碳化。风吹来,最后晚餐变成阵叹息黑风,快乐地消失。
帕冲回山上竹篙屋。篱笆倒,房子被两公里外最近落弹震圮,里头传来哀号。帕掀开横斜竹片,看到梁木插入那只最贪吃小猪肚子,流出来小肠还在消化食物。刘金福和其他家畜围着它哭。两子阿孙互看良久,直到帕说没事,刘金福才点头站起来。天空飘下灰烬,从窗户口飞进来,他们沿着黑云来向看去,庄子好亮,噼里啪啦地响着燃声,好多东西都化成尘埃。刘金福从垮木下拖出马擎仔。帕懂得意思,肩起阿公奔下山。到山下,车站前搭起临时卫生医疗棚,三十名伤员躺两排,会呻吟都活着,不过血水从湿红榻榻米流下来。照明柴火太亮,看来像炸弹余火,大家得恐火症,身体好冷,却不敢靠近取暖,宁愿躲在远暗处。刘金福扳下路灯开关,发电机运转,灯杆拦腰折断而路灯亮。人们脸上挤出微笑,伴随好大声叹息,又继续干活。花岗医生已调往前线,这里没有医生,重患只能在哀号中走向尽头。无助等待中,刘金福大声地对鬼中佐嚷嚷,说送他们到城里看医生,在这只有等死。经过翻译,鬼中佐即刻下令火车当救护车,火速开往城区。
“沿线设施好多功能被打坏。而且路坏,引导车也爆炸。”机关士说。
帕跨前步,说:“来引导。修路也没问题,有兵。”
“你跑太快,根本不解路面哪有破洞。”
“这都没问题,火车即刻发车。”帕坚定地说。
火车从防空洞开出,转调车头与车厢。有人把三十名重患搬上车;有人把庄子道路填平;有人把路障搬开;有人帮火车加水、把石炭柜倒满煤。当机关助士赵阿涂烧饱蒸汽,拉响汽笛,村人合力把火车推上出庄子大坡,又继续推两公里直到力竭,才挥手说加油。五节火车在蔓延山道奔驰,叽喳运转声响撞上低垂云,回音落满山谷。
这时更需要引导车。它距离机关车前头两百公尺,以讯号灯回报路况。帕骑着铁马当引导车,感受路况好坏。他要是用跑,会忽略对火车而言危险坑洞,唯有滚过每寸路面铁马车胎能胜任。这铁马跑得没帕根趾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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