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把趾甲苗全拔下，移种菜园，叉着腰，望着日头时还打喷嚏。帕关上竹门要离开时，杵在那看小猪小鸡在篱笆里玩，小猪用鼻子乱拱，小鸡乱掘地穴，到处是疤坑。他又抬头看屋顶
杂草，被阳光磨得泛光，远处森林在最细微风中动，好像是喘息河流，而更远处由树梢构成山棱线在浮动。他看太久，忘
要出门还是进门。这才进门，看着躺在两头猪中间刘金福，探探他还有鼻息吗。他脑门总是这种犹豫、迟疑与愁缠烟雾，几乎遮瞎眼，就是生怕刘金福随时会断气。他最后撒
把猪菜，去招呼小鸡和小猪，便大声唱歌，边吼边沿着小径回山林做奉公，这样就什
都暂时忘。快走到时，他听到遗忘在耳朵里植物还在长，发出咕噜声音，把它种落土，拔光附近杂草和石头。这植物日文汉字是踯躅，即杜鹃，叫得更精确是玉山杜鹃。那是拉娃自同部落人手中转送给刘金福。玉山杜鹃，在雪中微卷树叶，忍冬待春，泰雅语故称北德拉曼，意思是“再试试看，别放弃”。拉娃部落人曾携带此种子走五天四夜，夜攻玉山顶，面对曙光，背对帝国最高海拔神社“新高山祠”，手掌高盛种子，跪地祈求全世界泰雅祖灵给它力量，能在更低海拔燥劣环境发芽。然后把种子送给拉娃，期许她获得植物发芽力量。
夜露滋润，北德拉曼暝大寸，半个月后长成树，迸出如白色花朵。那些数百个铲山人，终于看到平坦尽头那株开花玉山杜鹃。他们这才相信先前猜测，眼前长公里、宽八十公尺平台，是个被云雾掩藏简易飞行场。他们开始整理飞机道，十六人组拖动大碌碡压平。碌碡大如房子，从巨岩上凿下来，每个耗时三个月凿成。碌碡也像火车轮般，把石子轧得火花爆窜后剩下灰烬。帕人就拖动，他倾斜身体，绑上拳头粗麻绳，每拖次就像刀子割肌肤。过度劳动使他们手脚冒水泡，常常半醒着工作，也半睡着吃饭。疲惫得想放弃时，山下传来汹涌歌声，学徒兵爬上树梢或崖边瞧。群山奔腾，有好多人从三个方向走来，还有朵大云飘来飘去，飘到哪儿，被云影遮到人群会唱起高昂军歌。北方是来自新竹州两百位警防团人员，西侧是来自苗栗郡百名爱国妇女，南边是来自台中州三百名中学女子“挺身报国队”。他们来这奉公，困困，累累、渴渴，但是白云朝头顶飘来时，用响彻云霄军歌赶走云。人声趜赶之下，白云只能朝东奔向机场。忽然间，晴雨落下，把厚薄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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