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呢?”帕丽问。
“你?”父亲慢吞吞地说。他吸口烟,拿起棍子拨火。火星四下飞溅,在黑暗中蹦蹦跳跳地狂舞番。“你来管水。不能让大伙渴着。因为男人要是渴就没法干活。”
帕丽不吭声。
“爸说得对。”阿卜杜拉说。他估摸帕丽想把手弄得脏脏,在泥里爬来爬去,所以对父亲分派任务感到失望。“要是少你给们打水,那们就永远建不成客房。”
父亲把棍子插到茶壶提手下面,从火上提起壶,放到边,先让它凉凉。
事事跌入黑暗,风从门缝灌入,呼号婉转,拖着长音,格外嘹亮,房顶每个裂缝都有风声齐吼。外面,村庄面貌已被大雪抹杀殆尽。夜晚漫长,星光也不复存在。白天是短暂,阴郁,难得有抹阳光出现,即使有,也只是露小脸儿,很快便隐没。他记得奥马尔声嘶力竭哭号,后来便无声无息。再后来,便是父亲阴森森地削着木板,手里那把月牙形弯刀,恰如此时高悬于头顶新月。他记得父亲将木板砸进硬土,小坟堆顶上结霜,明晃晃地烛亮这方天地。
现在,秋尽迹象又次出现。冬天已经在屋角潜伏,可是父亲和帕尔瓦娜谁也不提这茬儿,好像说出那两个字,就会加速它到来。
“爸?”他说。
父亲在篝火另头轻轻嗯声。
“你同意给你打下手吗?是说盖客房。”
“给你出个主意。”他说,“只要你做水工合格,就再给你找点别事干。”
帕丽翘起下巴,看看阿卜杜拉,面带喜色。她笑时候露出豁牙。
他记得她还是小不点儿那会儿,老枕在他胸脯上睡觉,有时半夜三更,他睁开眼睛,便发现她正龇着牙,冲着他笑,表情和现在模样。
帕丽是他手拉扯大。这是真事。别看他自己也仍然是个孩子。十岁。帕丽还是婴儿时候,半夜里吭吭唧唧,弄醒总是他。摸黑儿走过去,抱着她颠上颠下也是他。他给她换脏尿布。从来都是他给帕丽洗澡。这不是父亲该干工作——他是个大男人——再说,他收工以后总是累得要死。而帕尔瓦娜怀奥马尔,起个床都吃力,对帕丽时照应不上。她也从来没有那份耐心,那份精力。所以带孩子任务就落到阿卜杜拉头上,而他点也不介意,做起来高高
轻烟缭绕在父亲烟卷上方。他呆望着暗夜。
“爸?”
父亲坐在石头上换个姿势。“看你可以帮忙和和泥。”他说。
“不知道怎和。”
“教你。你学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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