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他会把那孩子叫到他的房间里去,“给他看各种各样东西。”他又常常整天睡在草坪上,好像在推敲他的诗句,他的模样使人想起一只守候着小鸟的猫儿,当他找到了适当的字眼,他就啪的一声合拢他的双掌,于是她的丈夫说道:“可怜的奥古斯都——他是个真正的诗人。”这是出自她丈夫之口的高度赞扬。
现在八支蜡烛放到了餐桌上,起初烛光弯曲摇曳了一下,后来就放射出挺直明亮的光辉,照亮了整个餐桌和桌子中央一盘浅黄淡紫的水果。那孩子把果盘装点得多美,拉姆齐夫人在心中惊叹。因为露丝把葡萄、梨子、香蕉和带有粉红色线条的贝壳状角质果盘装潢得如此美观,令人想起从海神涅普杜恩的海底宴会桌上取来的金杯,想起(在某一幅图画里)酒神巴克思肩上一束连枝带叶的葡萄,它和诸神身上披的豹皮、手中拿的火把放射出来的鲜红、金黄的火光交相辉映,……。这样突然地映照在烛光之中,那只果盘似乎有着巨大的体积和深度,就像是一个世界,她想,你可以在其中遨游,拿着你的手杖爬上山峰,走下谷底。她很高兴地(因为它使大家在顷刻之间有了共同的感受)发现,奥古斯都的目光也在玩味那盘水果,他的目光深深地侵入那只果盘,在那儿打开一蓬花球,在这儿撷取一束花穗,玩味领略一番之后,又返回他的眼窝。那就是他瞧东西的方法,和她的方式大不相同。但是,共同注视一个物体,使他们感到团结一致。
现在,所有的蜡烛都点燃起来,餐桌两边的脸庞显得距离更近了,组成了围绕着餐桌的一个集体,而刚才在暮色之中,却不曾有过这种感觉。因为,夜色被窗上的玻璃片隔绝了,透过窗上的玻璃,无法看清外面世界的确切景象,有一片涟漪,奇妙地把内外两边分隔开来:在屋里,似乎井然有序,土地干爽;在室外,映射出一片水汪汪的景象,事物在其中波动、消失。
他们的心情马上发生了某种变化,好像真的发生了这种情况:他们正在一个岛上的洞穴里结成一个整体,去共同对抗外面那个湿漉漉的世界。拉姆齐夫人刚才一直在心绪不安地等待保罗和敏泰进来,觉得无法定下心来处理各种事情,现在感到她的心情已经由不安转为盼望。因为,现在他们总该进来了吧。而莉丽·布里斯库想要分析一下大家突然精神振奋的原因,把它和刚才网球场上的瞬间相比较:当时,坚实的形体突然消融,彼此之间的空隙是如此宽阔;现在,许多蜡烛在这家具简陋、没有窗帘的房间里照耀,人们的容貌在烛光之中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