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手提包里掏出张折叠起来明信片。
“念念看,”她说,“他今天早晨接到。”
“这是什?”布卢姆先生边接过明信片,边说,“万事休矣。”
“万事休矣:完蛋[71],”她说,“有人在捉弄他。不论是谁干,真是太缺德啦。”
“确实是这样,”布卢姆先生说。
股热腾腾仿甲鱼汤蒸气同刚烤好酥皮果酱馅饼和果酱布丁卷热气从哈里森饭馆里直往外冒。浓郁午餐气味刺激着布卢姆先生胃口。为做美味油酥点心,就需要黄油、上等面粉和德梅拉拉沙糖[68]。要就和滚烫红茶道吃。气味或许是这个妇女身上散发出来吧?个赤脚流浪儿站在格子窗跟前,嗅着那股股香味。借此来缓和下饥饿煎熬。这究竟是快乐还是痛苦呢?廉价午餐。刀叉都锁在桌上[69]。
她打开薄皮制成手提包。帽子上饰针:对这玩艺儿得当心点儿——在电车里可别戳着什人眼睛。乱找气。敞着口儿。钱币。请自己拿枚吧。她们要是丢六便士,那可就麻烦啦。惊天动地。丈夫吵吵嚷嚷:“星期给你十先令哪儿去啦?难道你在养活你弟弟家人吗?脏手绢。药瓶。刚掉下去是喉咙片。这个女人要干什?……
“准是升起新月,”她说,”到这时候老毛病就犯啦。你猜他昨儿晚上干什来着?”
她不再用手翻找。她惊愕地睁大双眼睛盯着他,十分惊愕,可还露着笑意。
“怎啦?”布卢姆先生问。
脏病。葬礼是今天早晨举行。”
你葬礼在明天,
当你穿过裸麦田[67]。
嗨唷嗬,咿呀嗨,
嗨唷嗬……
她把明信片收回去,叹口气。
“他这
让她说吧。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睛。相信你话,相信吧。
“夜里,他把叫醒啦,”她说,“他做个梦,场噩梦。”
消化不良呗。
“他说,黑桃幺[70]走上楼梯来啦。”
“黑桃幺!”布卢姆先生说。
“老朋友死真令人伤心,”布林太太说,她那女性眼睛里露出悲怆神色。
这个话题就说到这儿吧。还是适可而止。轻轻地问候声她老公吧。
“你先生——当家好吗?”
布林太太抬起她那双大眼睛。她眼神倒还没失去往日光泽。
“哦。可别提他啦!”她说,“他这个人哪,连响尾蛇都会被他吓倒。眼下他在餐馆里拿着法律书正在查找着诽谤罪条例哪。这条命早晚会送在他手里。等等,给你看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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