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开心的梦,陷入爱河的梦。”
“很好。”他低声说,点了几次头,抽回放在我肩上的手。他似乎对我的答复感到满意,但表情消沉,近乎严峻。“我在这里也做了几个梦,梦到先知穆罕默德。你知道的,我们穆斯林如果梦到先知是不能告诉别人的。那是很好、很美妙的事,在穆斯林里很平常的事,但我们不淮说出来。”
“为什么?”我问,冷得发抖。
“因为教规严禁我们描述先知穆罕默德的五官,严禁把他当成被看见的人来谈。
这是先知穆罕默德的想法,这样世间男女才不会崇拜他,不会失去对真主的虔诚。因此我们没有先知穆罕默德的肖像,素描、画像、雕像,都没有。但我真的梦到他。我不是很好的穆斯林,对不对?因为我把梦告诉你。
么都没讲,你.白里在想什么?”他问,丢掉烟屁股,接下第二根烟。
“我不能把那叫做祷告。我想不是。我在想人,大部分时候。我想妈妈……女儿。我想阿布杜拉··一普拉巴克一一我跟你讲过他,我死去的朋友。我想起朋友,我爱的人。”“你想起你妈,那你爸呢?"“没想。”
我说得很快,或许太快了,我感觉他仔细盯着我瞧,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你爸爸还在吗,林?"“我想是。但我……我无法确定。总之,那不干我的事。”
“你得关心你爸爸。”他严肃地说,再度望向别处。那时候,我觉得那是非常自大的告诫:他对我爸爸或我们父子的关系一无所知。我整个人陷入怨恨中,新的怨恨及旧的怨恨,因而未听出他语气里的极度痛苦。如今我知道他是以同样有家归不得的儿子身份谈论他自己的父亲,但那时我不懂。
“你比他更像我父亲。”我说。我觉得那是肺腑之言,我在向他表白心迹,但那句话听来却像是在生气,几乎是怀着恨意。
“不要那样说!”他厉声道,怒目瞪着我。那是他在我面前表现得最接近生气的一次,那突然的发火令我身子不由得抽动了一下。他立即放松表情,伸出一只手搭在我肩上。“你的梦呢?你最近做了什么梦?"“梦?"
“对。谈谈你的梦。”
“我的梦不多。”我答,努力回想。“很怪,你知道吗,我过去一直做噩梦,逃狱之后做了许多噩梦。梦到自己被捕,或梦到拒捕。但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不知是不是因为空气稀薄,还是因为睡觉时太累,太冷,还是或许只是因为担心战争,我没做那些噩梦。在这里没有。反倒做了一、两个好梦。”
“说下去。”
我不想说下去,因为那是梦到卡拉的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