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你让我不爽。”声音从栅栏后面传出。我大吃一惊,往金属栅栏里面瞧,但后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她坐在那黑暗的空间里,形同隐形。“我不喜欢不爽,你知道的。”
“爽是个迷思,”卡拉很不高兴,厉声回击,“爽是人刻意制造出来的,目的在让我们掏钱买东西。”
周夫人大笑。那是发自支气管、咯咯的笑,那是在兴头上泼人冷水、让人兴致全消的那种笑。
“啊,卡拉啊卡拉,我想念你。但你忽视我,已经好久没来看我。我想你还在为阿曼和克莉丝汀的不幸在怪我,尽管你信誓旦旦说没有。你那么忽视我,我怎么能相信你不恨我?而现在你想夺走我最喜爱的东西。”
部。他没有眉毛,但睫毛很浓,浓到让我觉得一定是假睫毛。苍白的脸上,从嘴唇到尖下巴,画了一些螺旋和涡卷形的图案。他身穿黑色长衫和黑色丝质薄宽松裤,脚穿素色塑料凉鞋。
“哈罗,拉姜。”卡拉跟他打招呼,口气很冷淡。
“RamRam,卡拉小姐。”他用印地语的寒暄语回应,声音尖细,带着不屑。“夫人立刻会见你,你就直直往前走,我会送上冷饮。你知道路。”
他往旁边一站,伸手指着走廊尽头的楼梯。他那只手的手指上,有以指甲花染剂涂上的彩绘。那是我所见过最长的手指。走过他身旁时,我才知道他下唇和下巴上的涡卷图案其实是刺青。
“拉姜真叫人毛骨谏然。”我们上楼时,我小声说道。
“周夫人有两个私仆,他是其中之一。他是个太监,阉伶,实际作为比表面上看来更恐怖得多。”她小声说,一脸神秘。
我们走过宽阔的楼梯来到二楼,厚地毯、巨大的袖木楼梯端柱和楼梯扶手,吸掉我们的脚步声。墙上有加框照片和画作,全是人像。经过这些人像时,我觉得在我们周遭那些紧闭的房间里,另有活着的、会呼吸的人。但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真是静。”我们在某个房门前停下时,我说。
“现在是午睡时间。每天下午,两点到五点。但平常没这么静,因为她知道你要来。准备好了?"“我想是吧。”
“那就上了。”
她敲了两下门,转动门把,我们进去。方正的小房间里,只有地毯、拉下的蕾丝窗帘、两只扁平大坐垫,没其他东西。卡拉抓住我的手臂,带我朝坐垫走去。傍晚灰暗的阳光,隔着奶油色蕾丝窗帘透进来。墙上空荡荡的,漆成黄褐色,有一面约一平方米大的金属栅栏,嵌在一面墙上,紧邻下方的护壁板。我们跪坐在垫子上,面对栅栏,仿佛是前来告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