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川,葛饰区的河堤,四木桥的桥墩附近……”放下电话,我还不停地念着这个地址,就像坏掉的唱片,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同一句歌词。
我撞开门,冲出了电话亭,脚下一滑,就顺势摔到了河堤旁的斜坡上。再也动不了了,再也不想动了。我趴倒在草地上哭泣,身体弯曲着,就像一只煮熟的虾。
“良子,你不能死。”
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我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遍。痛苦吗?难受吗?不!不是的!而是我的心已经凉了,如果良子死了,我也不活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扪心自问,等待狂乱的心跳恢复平静。啊!我没有死,这是多么残酷的事啊,让我继续活下去,这个世界是何等残酷!我不想活了,我一点儿也不想活了!
车,等着我,你绝对不能死!”我对她喊道,打算到公用电话亭打电话叫救护车。
“等等……”良子小声说,她好像还有话没说完。她把手伸向我,两片嘴唇就像停在冰霜上蝴蝶的翅膀,上下扇动着,幅度越来越小,眼看就要死去。她声音很轻,而且断断续续的,我跪在她的面前,把耳朵凑近去听才能听清。
“回家,回我们的家,柜子里,你找到,驾照的地方,那里面有……”
我站起来说:“知道了,知道了,你要等我,我马上叫救护车来!你别动。”
我跑上河堤,全力向前冲刺。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一直重复着这句话。这双手!竟然伤害了我最爱的良子,竟然刺伤了她的身体!
我起身,爬上斜坡,每一处关节都开始咯吱作响,这个身体已经成为别人的东西,它根
一直跑,一直跑,愤怒,悲伤,绝望,在我头脑中沸腾。我无法思考,只是一个劲儿地诅咒自己的愚蠢。
在河堤上疯跑了两公里左右,记得昨晚在河堤边上看到过一个电话亭。或许认真找找的话,在良子倒下不远的地方就有电话亭,但此时我的大脑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认为这世界上只有一台电话机,就在我记忆中的那个地方。
心脏像快要衰竭一样难受,肺部充满了使人窒息的气体,双腿好像缠绕成一个死结,跌倒了爬起来,爬起来再跌倒。
我几乎是撞进去的,电话亭内的玻璃和铁架支撑住我的身体,使我不至于滑倒在地。我的身体和我的意识无关,它拼命扭动喘息,就像条垂死的蛇。唾液从嘴角滴落,拉出一条长长的丝,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液体濡湿了我的脸颊,最后滚落到地面。
我拨打一一九,说有人受了重伤。还好出事的地点很容易讲清,如果是深宅小巷的话就难以说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