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吸进一口气,站起来,“你!姜咏丽女士,你!”
“是的,我。”她喝一口茶,“是我要结婚。”
“为什么不写信告诉我?”我坐下来。那盒扬州炒饭就此塞在我的胸口中,像块花岗石。
“我不敢。”她坦白得要死。
“他是一个怎么样的男人?”我哀伤地问,“妈妈,你己错过一次,不能再错。”
“四十岁。”老妈放下筷子,“还想怎么样?我年年身材维持三十五、二十五,三十五。瞧你那样子,你都快比我老啦,再不节食,立刻有士啤呔。”她白我一眼。
老好妈妈。
“快乐吗?”老妈问。
我耸耸肩,“快乐?我不太想这种问题。妈妈,我都二十一岁了,我还挂虑这种问题?”
“男朋友呢?”她问,“还是那个?”
“香港有多大?”她笑得太阳般,“进来。”
司机关上车门。我说出地址。到家门口勖聪慧又与我握手道别,司机还坚持要替我把箱子挽上楼,我婉拒,自己搭电梯。
到门口就累垮了,整张脸挂下来。我想如果我拥有勖聪慧一半的那么多,我也可以像她那么愉快。
我长长地按铃。老妈来开门。
我疲倦地说:“嗨,老妈。”坐下来。
“人家是人老珠黄,女儿,我是什么?能够再嫁一次,能够有机会多错一次简直是荣幸。”老妈面不改容,“他是个澳洲人,四十八岁,在奥克兰略有产业,离婚已五年,三个孩子跟你差不多大。”
“你要去澳洲?”我不置信,“跟一个澳洲土佬去澳洲?妈妈,你根本不知道澳洲是什么个样子!你不会在那种地方活过二十四小时。”我气愤地,“而且我不会来探访你,继父非礼继女的故事我听得太多,无意充当主角。”
妈妈慢慢地答:“你不来也好,我会到香
“你总是喜欢问这种事。”我低头吃饭,“如果我真的嫁皇子爵爷,你看报纸也就晓得。”
“我倒有件事要告诉你。”她忽然郑重地说。
我抬起头,我听出她语气中有不寻常。我母女俩相依为命这许多年,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什么事?”我问。“爹又要结婚?”
“不是他,是我。”
“你回来做什么?”她开口,“有钱买飞机票,不会到欧洲逛?”
“我想念你,妈妈。”我说,“你或许不相信,但在这个世界上,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
老妈眼泪流下来。“女儿。”
“妈妈。”我们拥抱在一起。
哭完一场之后我淋浴,换上干净衣服,与老妈在一起吃饭盒。我细细打量她,她也细细打量我。我说:“妈妈你眼睛后有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