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也是自己手底下孩子,关师父便粗着嗓门,像责问,又似安慰:
“小花脸、筋斗、武打场不都是你们吗?戏还是有得演。别以为‘龙套’容易呀,没龙套戏也开不成!”
大伙肚里吃萤火虫。
师大爷又问:
“你那个绝货呢?”
乌骓它竟知大势去矣,
因此上在枥下,
咆哮声嘶!
轮到下个,气有点不足,可很文,也能唱小生。又到下个……
“这个长得丑。”
个也全无机心,拿自己那话儿跟人比:“咦?你这比小!”
块成长,身体没有秘密。只有小豆子,他羞怯地半侧着身子,就叼念着,自己是个女……
断指伤口全好。只余个小小疤。春梦快将无痕。
这天是“分行”日子。
孩子们穿好衣服,束好腰带,自个伸手踢脚喊嗓,之后,字排开。
兮兮小癞子进来,把他像木偶傀儡样扔到水里去,溅起水花。
小癞子只壁叼叼不清,成为习惯。
“别逗,烦死。反正活不长啦,得死。唉哟,谁踩着啦?——”
四下喧闹不堪,只有小豆子,念着明儿“分行”,不安得很。
小石头鼓励他:
胡琴拉起。
关师父得意地瞅瞅他,把小豆子招来:
“来段。”
不知恁地,关师父常挑些需得拔尖嗓子戏文让他练。自某天开始——
四合院里还住另外两家人,他们也是穷苦人家,不是卖大碗茶,就是替人家补袜底儿、补破袄。也有早出去干散活:分花生、择羊毛、搬砖块、砸核桃儿……
“花脸倒是看不出。”关师父护着。
“这个指头太粗。”
“这个瘦伶伶,不过毯子功好,筋斗可棒呢!”
“这个……”
个个被拣去,剩下些胖、眼睛小、笨……,因没人要,十分自卑难过。只在踢石子,玩弄指头儿,成王败寇残酷,过早落在孩子身上。
眼前几个人呢。除开关师父,还有上回那师大爷,拉胡琴歪鼻子丁二叔。大人们坐好,壁考试壁掂量。
就像买猪肉,挑肥拣瘦。
先看脸盘、眉目。挑好样生。
“过来,”关师父喊小石头:“起霸看看。”
小石头起霸,唱几句“散板”:
“来,再背。就想着自己是个女。”
小豆子坚决地:
“好!就想着,小豆子,是个女。‘本是女娇娥,又不是——’”
师兄弟们全没操那份心。他们只是嬉玩着,舒服而且舒坦。又爱打量人家“鸡鸡”。
“暧,你鸡鸡怎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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