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胡思乱想了。”妈妈打断他,“来,眼睛闭起来,好好睡一会儿。”
“我睡不着。我没办法睡觉。”我仿佛看到爸爸在床上
爸爸叹了口气。我想象得到,他躺在漆黑的房间里,伸手捂着脸。“我也不知道睡得着睡不着。”他说。
“我帮你按摩一下背吧。”
妈妈给爸爸按摩的时候,他们的床又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你背上的肌肉好硬,”妈妈说,“连脖子都硬邦邦的。”
“痛得要命。哎哟,就是那里。就是你拇指刚刚按的地方。”
“那是一种疼痛性的痉挛。你一定是拉伤肌肉了。”
“照你这么说,有人杀了人,却可以逍遥法外,大摇大摆地到处跑,根本不用担心被抓。是这样吗?”
“嗯,”警长老实承认,“恐怕就是这样。”
不过,艾默里警长承诺他会继续调查。他说他会打电话到全州的警察局查询,看看有没有人失踪。他说,既然有人掉进湖里,那么,早晚会有人发现家里有人不见了,向警方报案。警长走后,爸爸走到外面的门廊上,关掉电灯,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黑暗中。一直到深夜,妈妈叫我去睡觉的时候,他还坐在那里。
半夜,我被爸爸的哭声惊醒。
我忽然一阵紧张,立刻从床上坐起来。隔着墙壁,我听到妈妈在跟爸爸说话。“不要怕。”她说,“你只不过是做噩梦。那只是梦,没事了。”
他们房间里忽然又没声音了。妈妈在给爸爸按摩的时候,我感觉脖子和肩膀似乎也舒服多了。接着,我偶尔会听到他们的床嘎吱一声,知道他们还没睡。接着我又听到爸爸说话了:“我又梦见了车子里那个人。很可怕的梦。”
“我猜也是。”
“我一直看着车子里的他。他那张脸被打得扭曲变形,脖子上缠着一根铁丝。他手上铐着手铐,肩膀上有刺青。车子开始往下沉,然后……然后他的眼睛忽然睁开了。”
我忽然打了个哆嗦,那幅画面仿佛也活生生地浮现在我眼前。爸爸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他一直盯着我看。盯着我看。水从他眼眶里流出来。然后,他忽然张开嘴巴,我注意到他舌头是黑的,看起来好像蛇头。然后,他忽然说:‘跟我来’。”
爸爸沉默了好久。后来,我听到浴室传来水声,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他们的弹簧床嘎吱一声。“你做了什么梦?说给我听听?”妈妈问他。
“噢,不要。天哪,我不要。”
“告诉我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做噩梦嘛。”
“就算只是做梦,也够可怕了。感觉好像真的。”
“你还睡得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