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段时间里,我对母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自然,通常意义上的爱和感激,这些都是有的,你能理解吧。在我心目中,母亲就像是透明的。我真正意识到母亲的存在,是在发现她精神已经不正常以后。我
声。
其实那次小酌刚过去不久,顶多是一个月前的事情。眼下十一月的加利福尼亚海滩还这么暖和,而斯德哥尔摩从十月起就进入了冬天。我们喝酒时,酒吧里的壁炉已经烧得暖烘烘的,御手洗洁穿着一件不知从哪家小店里淘来的双层外套。
“御手洗先生向你提过吗?说他怀念日本?”
玲王奈的高声压过了风的呼叫,也打断了我的思绪。这个问题不知是不是巧合,竟和那天我们俩喝酒时的话题如此一致。御手洗洁平时总是爽朗地说些俏皮话,从没见过他流露出忧心忡忡的样子。我只遇见过那一回,在那个已经很冷的夜里,他不知怎么向我提起了故乡,提起了还在那里的友人。
“他对你说过什么没有?关于日本?”
玲王奈接着追问道。她的声音响亮而明快,一扫之前的沉闷。我脑子里虽然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但听到玲王奈的声音如此爽朗,便打消了自己的疑虑,开始考虑这些话该怎样开口对她说。现在回想起来,那真是我前所未有的失误。
“我只听他说过这一回。那是在一家叫拉尔森的、历史悠久的著名游艇俱乐部酒吧里。上个月我们俩在那里一起喝过酒。这家酒吧我们经常去,那里的气氛很适合我们,算得上是斯德哥尔摩我最爱去的酒吧了,我和御手洗都是那里的常客,甚至感觉泡在那里比待在自己家里还舒服点。”
玲王奈面露笑容,专心地听着。
“那天夜里,一杯酒下肚后我的心情不错,就问了洁一个问题。但这个问题傻得可以,后来我一直为此后悔。我是这么问的:洁,你喜欢人这种生物吗?他说,嗯,当然喜欢。听起来显然没把这个问题当一回事。他又说,喜欢大脑的神经传导回路,所以对大脑的所有者,人类本身,当然也喜欢了。这也是他一贯的思路和逻辑。接下来他说,就像喜欢狗和啤酒一样;也喜欢你,还有大海、斯德哥尔摩的街巷和游艇,都是一样喜欢。
“我告诉他,我问的不是这个。那时我想起了幼年时的艰辛,刚懂事时父亲就遇害了,为此我吃了许多苦。但是在欧洲,像我一样不幸的有整整一代人,都是因为战争而失去了父母、亲人和好友。小时候,母亲为了养活我和妹妹不知吃了多少苦,况且她还是贵族出身,比常人遭受的磨难更甚,连起码的自尊都无法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