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吃一片水果、一片麵包,有些日子完全没吃。他没有决定停止进食,纯粹是再也没有兴趣吃,吃不下了。他不饿,所以就不吃。
不过那个星期一,他吃了东西。起床后,踉跄地下楼游泳,但是游得很辛苦、很慢。接著他回到楼上,给自己做早餐,然后坐下来吃。他边吃边瞪著公寓,折起的报纸放在旁边的桌上。他张开嘴巴,放进一口食物,咀嚼,吞嚥。他保持机械化的动作,但忽然间想到这个过程有多怪诞:把东西放进嘴裡、用舌头搅拌、嚥下那一整团黏著口水的食物,于是他停下。可是他还是向自己承诺:我会吃的,即使我不想吃,因为我还活著,就要吃东西。但是他一忘再忘。
接著,两天后,有事情发生了。他才刚到家,累到觉得自己好像是可溶解的物质,彷彿他整个人就要蒸发掉,虚无到宛如自己不是由血和骨头,而是由蒸气和烟雾构成的,此时他看到威廉站在他面前。他张嘴要跟威廉说话,但他眨了眨眼,威廉就不见了。他摇摇晃晃,双臂往前伸。
「威廉,」他对著空荡的公寓说,「威廉。」他闭上眼睛,彷彿这样就可以召唤他,但威廉没再出现。
但总之,次日他出现了。这回又是在家,也是在夜裡,而且他又是一整天没吃饭。他躺在床上,望著一片黑暗。突然间,威廉就在那裡,像立体投影般透著微光,边缘发亮而模糊。威廉没在看他——他看著别的地方,朝著门口,看起来很专注,他想跟随威廉的视线,瞧瞧威廉正在看什麽,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眨眼,不能别开眼睛,否则威廉就会离开他。不过能够看到他,感觉到他依然以某种方式存在,感觉到他的消失或许不是永远的,这样就足够了。但最后,他不得不眨眼,于是威廉又不见了。
总之他没有太难过,因为现在他明白了:如果他不吃东西,撑到快昏倒的那一刻,他就会开始产生幻觉,而他的幻觉中可能会有威廉。那天夜裡他满足地睡著了,是近十五个月来第一次觉得满足,因为现在他知道如何召唤威廉,知道自己可以控制召唤威廉的能力。
他取消了和安迪的约诊,待在家裡实验。这是他连续第三个星期五没去看安迪。自从餐厅裡的那一晚,他们两个对彼此都很客气。安迪再也没提到莱纳斯或其他医生,但是他说六个月后会再讨论这件事。「我不是想摆脱你,裘德。」安迪说,「如果你的感觉是这样,那麽我很抱歉,真的。我只是担心。我只是想确定我们能找到一个你喜欢的人,让你自在相处的人。」
「安迪,我知道。」他说,「而且我很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