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那是下一步。」
他坐著,等自己的呼吸恢复正常。然后他打开手机,检查未接来电,先是
论是实际建造或只是单纯规划的。这个模型大约两英尺见方,他放在膝上,脸凑上去,看著裡头的树脂玻璃窗,拿起屋顶,手指抚摸裡头的房间。
他擦掉眼泪,又伸手到那个箱子裡。这次他拿出来的是一个信封,裡头装满他们的照片,他们四个,或者只有他和威廉:有大学时代的照片,还有他们在住过、旅游过的地方的留影,包括纽约、特鲁罗、剑桥市、加里森、印度、法国、冰岛、埃塞俄比亚。
那个箱子非常大,他又从裡面拿出一些东西:两本精緻的珍本书,裡面是一个法国画家画的日本房屋;一幅小小的抽象画,是他一直很欣赏的一位年轻英国画家的作品;一幅较大的男性脸部素描,是威廉一直很欣赏的知名美国画家的作品;两本马尔科姆早年的速写本,裡头画了种种想像中的建筑物。末了,他拿出最后一件用层层报纸包著的东西,缓缓拆开来。
在他手裡的,是利斯本纳街的模型:他们的公寓,有将就地隔出来、比例怪异的第二间卧室;有狭窄的走廊和袖珍厨房。他看得出这是马尔科姆早年做的模型,因为窗子是用半透明的玻璃纸,而不是仿羊皮纸或树脂玻璃做成,而且牆壁是用厚纸板,而不是木板做的。在这间公寓裡,马尔科姆还放了傢俱,是用硬纸切割摺叠而成的:他那张凹凸不平、铺著日式薄床垫的床,放在煤渣砖底座上;他们在街上捡来那张弹簧断掉的沙发;杰比的阿姨们给他们、会发出吱呀声、附著滚轮的休閒椅。唯一缺的就是纸做的他,还有纸做的威廉。
他把利斯本纳街放在脚边的地上,静坐不动良久,闭著眼睛,让脑子回到过去,在其中漫游:那些年发生的许多事,他现在回想起来,不会将它浪漫化,但当时,在他根本不知道该期望什麽时,他并不知道人生有可能比利斯本纳街更美好。
「如果我们永远没离开那裡呢?」威廉偶尔会问他,「如果我始终没成功呢?如果你一直待在联邦检察官办公室呢?如果我一直在奥托兰端盘子呢?我们现在的人生会是什麽样?」
「威廉,你希望推论的范围有多大?」他当时微笑著问他,「我们还会在一起吗?」
「当然会在一起,」威廉会说,「这个部分不变。」
「好吧,」他说,「那首先我们要做的,就是拆掉那面牆,把客厅恢复原状。第二件事,就是弄张像样的床来。」
威廉大笑。「然后我们要控告房东,让他换个能用的电梯,一劳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