麽多时间跟他在一起?他从来不明白,现在他永远不会明白了。
有时候,我觉得我比你还在乎要保住你这条命,他记得威廉这麽说过。然后他颤抖著吸了一口长气。
他继续往下看这些人生纪录,等他看到第六个抽屉,又有另一个风琴档案夹,跟第一个一样,标示著「裘德II」,后头还有「裘德III」和「裘德IV」。但此时他已经没办法看下去了。他把那些档案夹轻轻归位,关上抽屉,锁好档案柜。他把威廉和他父母的通信放进一个信封裡,再套进一个更大的信封裡保护著。他拿了那枝梅花,把切掉的那一端包在塑胶袋裡,把花瓶裡剩下的水倒进水槽,然后出去锁上前门,开车回家,那枝梅花一直就放在他旁边的座位上。到了格林街,他先自己用钥匙进入理查德的工作室,找了一个空咖啡罐装满水,把那枝梅花放进去,摆在他的工作台上,让理查德明天早上能一眼看到。
然后是三月底;有个星期五夜裡,或者应该说星期六凌晨,在办公室裡。他离开电脑前,转身望著窗外。这裡可以看到哈德逊河,视线毫无阻碍,河面上方的天空正在转白。于是他站在那裡,凝视髒灰的河水良久,看著盘旋的鸟群。之后他又回头工作。他可以感觉到,过去这几个月他改变了,同事们很怕他。他在办公室裡从来不是欢乐的人,但现在他感觉到自己非常忧鬱。他可以感觉到自己变得更无情、更冷酷。他和桑杰以前总是一起吃午餐,两个人会对同事发发牢骚,但现在他没办法跟任何人说话了。他持续带进业务,也尽责做好分内的工作,做得远超过他该做的——但他看得出来,没有人喜欢跟他相处。他需要罗森·普理查德;要是没有工作,他会茫然不知所措,但他再也无法从工作中得到任何快乐了。这样也没关係,他告诉自己。对大部分人来说,工作本来就不是为了快乐。但对他来说本来是的,现在却再也不是了。
两年前,他正在截肢手术后的复原期,成天都很疲倦,上下床得靠威廉抱他。有天早上他和威廉在谈话,那时外头一定很冷,因为他记得当时自己觉得温暖而安全,不自觉地说:「真希望我可以永远躺在这裡。」
「那就躺啊。」威廉说。(这是他们的例行对话之一:他那边的闹钟响了,他会起床。「别走。」威廉总是说,「你为什麽要起来?你总是忙著出门去哪裡啊?」)
「我没办法。」他微笑著说。
「听我说,」威廉当时说,「你为什麽不乾脆辞职呢?」
他大笑。「我不能辞职啦。」他说。
「为什麽不行?」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