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以冷静、耐心的声音口述那些医嘱。他好羡慕简这一点,他真希望自己之前想到要这麽做。
至少他还有威廉拍的电影,有威廉历年来写给他的电子邮件和信,他全部保存著。至少他还有威廉的衣服、关于威廉的报导文章,他都没丢。至少他还有杰比画的威廉画像;至少他还有威廉的照片:几百张,不过他谨慎地分配,只准自己每週看十张,他会看了又看,看上好几个小时。他可以决定每天只看一张,或是一次看十张。他很怕自己的计算机会出事,把所有的照片档案毁掉;于是他複製了好几份,存放在几个不同的地方:格林街公寓的保险箱、灯笼屋的保险箱、罗森·普理查德的办公桌抽屉,还有银行的保险箱。
他从不认为威廉会仔细整理自己的人生纪录,他也不会,但是三月初的一个星期天,他没有如常吃安眠药,睡上一整天,而是开车去了加里森的房子。自从九月那一天以来,他只回去过两次,但园丁还是会来整理,车道两旁的球根植物开始发芽。他走进屋裡,厨房料理台上有个花瓶插了一整枝梅花,他停下脚步瞪著看:他有发短信给管家说他要来吗?一定是有。但一时间他宁可想像,每个星期的第一天都有人过来,在料理台上换上新的花,到了每週最后一天,又一个星期没人看这些花,于是就被扔掉了。
他去他的书房,之前他们加了一个档案柜,好让威廉存放档案和文件数据。他坐在地上,脱掉大衣,然后吸一口气,拉开第一个抽屉。裡头放著悬挂式档案夹,上头的标籤写了电影名或舞台剧名,每个档案夹裡是拍摄版的剧本,上头有威廉写的笔记。有时还有一些特别值得纪念的通告表。他还记得当年威廉拍《梧桐法院》时有多兴奋,因为能跟克拉克·巴特菲尔德合作,他知道威廉非常欣赏这位男演员。当时威廉还把那天的通告表拍下来传给他,照片上威廉的名字就打在巴特菲尔德下方。「你相信吗?!」他发来的信息中写著。
我完全可以相信,他回短信说。
他翻著这些档案,随机抽出来,小心翼翼地翻看裡头的内容。接下来的三个抽屉裡也是同样的档案夹:电影、舞台剧、其他工作计划。
第五个抽屉有个档案夹标示著「怀俄明」,裡头大部分是照片,很多他都看过了,有亨明的照片、威廉和亨明的合影、他父母的照片、威廉没见过的姐姐布丽特和哥哥阿克塞尔的照片。裡头还有另一个信封,装著十来张威廉的独照:学校的照片、威廉穿童子军制服的照片,还有威廉穿美式橄榄球球衣的照片。他凝视这些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