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他逐渐想起,那场意外车祸后的日子他记得的这麽少,是因为他被送到医院监控,防止他z.sha。现在他辛苦地度过每一天,搞不懂自己怎麽没有真的z.sha。毕竟,现在就是该动手的时候了。不会有人怪他。但他却没有。
至少没有人跟他说他该往前走,进入下一个阶段。他不想进入下一个阶段,他不想做别的,他想永远待在这个阶段。至少没有人跟他说他还处在否认的阶段。否认是支撑他的力量,他很担心有一天他的那些妄想失去了让他相信的魔力。几十年来第一次,他完全不割自己了。如果不割自己,他就保持麻木,而他需要麻木下去;他需要这个世界不要靠他太近。他终于实现了威廉一直希望他做到的;唯一的代价就是威廉被夺走了。
一月时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他和威廉在加里森的房子裡,边做晚饭边聊天。这样的事情他们做过几百次了。但在梦裡,他听得到自己的声音,却听不到威廉的——他可以看到他的嘴巴在动,但是完全听不到他说的话。然后他醒来,爬上轮椅儘快赶到书房,在他的旧电子邮件裡搜寻,终于找到几则威廉以前的语音消息,是他忘记删掉的。那些讯息很简短,毫无启发性,但他一遍又一遍地播放,流著泪,悲恸得弯著腰。「嘿,小裘。我要去农夫市集买熊葱。你还需要别的吗?再跟我说。」那些讯息的平凡反倒显得格外珍贵,因为那是他们共同生活的证据。
「威廉,」他对著空荡的公寓说。有时状况非常糟,他会对著威廉讲话,「回来我身边。回来。」
他没感觉到倖存者的内疚,只有倖存者的不解:他以前一直、一直知道他会比威廉早死。他们全都知道。威廉、安迪、哈罗德、杰比、马尔科姆、朱丽娅、理查德,他会比他们都早死。唯一的问题就是怎麽死,会是他自己动手,还是因为感染。但他们没有人想过,威廉竟然会比他早死。他从来没有预先计划,也没有应变的对策。要是他早知道有这个可能性,要是这个可能性不那麽荒谬的话,他就会先囤积需要的东西。他会录下威廉跟他讲话的声音,保存起来。他会拍更多的照片。他会设法蒸馏威廉的体味。他会带著刚睡醒的威廉去佛罗伦萨那家香水工坊。「来,」他会说,「这个。就是这个气味。我要把这个气味装瓶。」安迪的太太简有回跟他说,她小时候很怕父亲会死掉,于是偷偷複製了父亲口述病历的音像资料(她父亲也是医生),存在U盘裡。一直到她父亲四年前过世,她才又把这些资料找出来,坐在房间裡播放,听著她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