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1842年中南半岛的鸦片路线图。
那一刻,他体会到了自己在这类聚会中偶尔会滋出的那种茫然迷失之感。有时这个问题是用一种开玩笑、讽刺的方式提出的,被当成一种道贺,然后他会微笑配合:「啊,没什麽大不了的,还在奥尔托兰端盘子。我们最近的银鳕鱼配飞鱼卵很受欢迎。」但有时问的人是真的不知道。这种状况现在越来越少发生了,偶尔发生时,提问者通常是某个生活圈离文化界很远、连阅读《纽约时报》对他们来说都算煽动叛乱行为的人。不过更常见的是,某个人坚定地无视他和他的生活与工作,为了表达他们的不以为然,不,是不屑。
他跟阿瑟没熟到确知他属于哪一类(不过倒是熟到足以不喜欢这个人,尤其阿瑟总是喜欢在跟人讲话时凑得很近,搞得他都后退到贴著牆壁了),于是他只回答:「我在演戏。」
「真的啊。」阿瑟淡淡地说,「有什麽是我听过的吗?」
这个问题——不是问题本身,而是阿瑟那种不在乎和嘲弄的口气——让他无名火起,但是他按捺著没有表现出来。「唔,」他缓缓说,「大部分都是独立製片。我去年拍了一部《乳香王国》,下个月要离开纽约去拍《不败者》,是由福克纳的小说改编的。」阿瑟一脸木然。威廉叹气:他还因为《乳香王国》得了奖。「另外我两年前拍的一部电影才刚上映,叫《黑色水星三〇八一》。」
「听起来很有趣。」阿瑟说,一副不感兴趣的表情,「不过我应该没听说过。呃,我得去查一下。威廉,你真行。」
他痛恨某些人说「威廉,你真行」的口气,好像他的工作是什麽棉花糖幻象,只能用来唬自己和别人,而非真实存在。那天晚上他尤其火大,因为不到五十码[11]外,就在阿瑟脑袋后方的窗外,碰巧就有块聚光灯照射的广告牌矗立在一栋大楼楼顶,上头有他的脸(一脸难以否认的怒容:毕竟,他正在抵抗一个淡紫色、计算机仿真的巨大怪物),还有两英尺高的大字(《黑色水星三〇八一》,即将上映)。在那些时刻,他会对虎德馆的老友们很失望。他们毕竟不比其他人更高明,他会明白。到头来,他们只是嫉妒,想让我不舒服而已。可是我真蠢,因为我的确觉得不舒服。稍后他对自己很火大。这就是你想要的,他会提醒自己。干嘛在乎别人怎麽想?但演戏就是会在意他人怎麽想(有时感觉那是所有的目的)。儘管他宁愿相信自己对其他人的意见免疫,彷彿已经超越了那个层次,但其实他做不到。
「我知道这听起来实在太小家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