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udTheorem),讲一个老年痴呆症初期的文学教授和与他疏远的物理学家儿子],两次是跟马尔科姆和杰比去,一次是陪週末来纽约的哈罗德和朱丽娅。每回看戏,他都忘了台上那位是他的老友、他的室友,到了谢幕时,他觉得光荣又惆怅,彷彿那高起的舞台宣告威廉走进了人生另一个更优越的领域,他再也无法轻易企及。
他自己接近30岁时,并没有引发任何潜在的恐慌。不用急著做些什麽,也没必要重新安排人生的重要事项,使它们更符合30岁该有的人生。但对于其他三个好友却并非如此,他30岁以前的那三年,总是听他们悼念过去的十年,检讨自己做到了什麽、没做到什麽,还列出种种自我厌恶与期许的事项,因此做出种种改变。比方第二间卧室,当初会隔出来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威廉担心自己都28岁了,还跟大学室友住在同一个房间,而同样的焦虑——这种恐惧本身就像童话裡讲的,彷彿一过30岁生日,他们就会忽然变成别的什麽,自己完全无法控制,除非做出一些g,m性的宣告,先发制人——让马尔科姆匆忙草率地跟父母出柜,但次年他又回到异性恋者的领域,开始跟一个女人交往。
其他朋友都很焦虑,但他知道自己会很高兴进入30岁,原因正是他们所痛恨的:因为那是一个绝对无法否认的成人年龄(他很期待45岁,因为到时他就可以说,他当成人的时间已经是当儿童时间的两倍有馀了)。在他成长期间,30岁曾经是一个遥远、无法想像的年纪。他清楚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当时他还住在修道院)曾问过迈克修士,那时迈克修士喜欢跟他回忆自己成为修士之前的旅行,还说他有朝一日也可以去。
「等你大一点。」当时迈克修士这麽说。
「什麽时候?」他问,「明年吗?」在当时,连一个月都漫长得像是永远。
「要很多年。」迈克修士说,「等到你大一点。等到你30岁。」如今,再过几个星期,他就30岁了。
那些星期天,准备出门走路前,有时他会赤脚站在厨房裡,周围的一切都好安静,那间丑陋的小公寓感觉就像某种奇蹟。在这裡,时间是他的,空间是他的,每一扇门都可以关上,每一扇窗子都可以锁上。他可以站在那小小的门厅衣柜前(其实只是一个小凹洞,他们在裡头钉了一条麻绳),欣赏著裡面的东西。在利斯本纳街,不必为了一捲卫生纸,三更半夜跑去西百老汇大道上的小杂货店;不必凑著鼻子闻从冰箱深处挖出来的那盒过期鲜奶还能不能喝。在这裡,总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