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的脑海里出现的唯一想法是盼望听见一声枪响,而且这声枪响是冲着他来的,是瞄准了他的身体的,他盼望这一枪带着可怕的呼啸射穿他的脑袋。在这之前什么事情也不要发生。
但却发生了跟往常同样的事情——首先他感到浑身疼痛和对这种疼痛的极端憎恶,然后是恶心想呕吐,而当他感到胃里翻江倒海正要呕吐的时候,他的思想之光熄灭了,他惊恐万分地看到的最后东西是一双长了尖爪子的手,还有一簇簇蓬乱的灰色的软毛。然后他就已整个受到渴望的控制,但他并未受到这种渴望的奴役,反而感到自由。
有时他的雇主雅谢克·博博尔想要聊聊天。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体育牌香烟,在说出第一句话之前就已抽掉了两支。他们坐在门口的石头台阶上,穿堂风吹着他们的后背,冰凉的石头使他们的屁股冷得无法忍耐。雅谢克·博博尔知道的只是坏消息。他说,广播里讲到一个妇女,她住在贝斯基德的大森林中。她能预言未来。曾经有三个旅行者到了那里,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最终都得在她的茅舍宿夜。她给他们牛奶,而后对他们说:“我能给你们预言未来,不过你们得给我买双皮鞋。”于是他们派了一个年纪最轻的旅行者下山,在村庄里给她买了一双网球鞋。老妇穿上了鞋,让旅行者看三具棺材。第一具棺材里装的是粮食,第二具棺材里装的是糠秕,而第三具棺材里却装满了鲜血。“未来三年将是这样的年份。”她说,“究竟是哪几年?”旅行者想弄清楚。但她不肯泄漏天机,只是说:“第一年是大丰收。接下来的一年从田地里将只能收到糠秕,而第三年则会血流成河。”“谁的鲜血?”她没有回答。所以现在博博尔大伤脑筋,琢磨今年是什么年——丰收年、糠秕年还是流血年?但是在皮耶特诺,未来看起来总是阴暗、不祥的。青草总是生满了鼻涕虫,小河里的水总是浑浊不清,人总是浮肿——不是得了酒后不适症候群就是有病;母羊在神秘的情况下倒毙,貂吃光了整窝雏鸡,雷劈死了乳牛,全窝的狗崽儿会在,bao风雨时被淹死。这里下雨的时间总是最长,每样金属制成的东西都锈得发出嘎嘎的响声,牛粪上面则长满了白色的霉菌,因为它们永远不会被分解,不能为土地所吸收。
布罗内克总是那个将动物的尸体埋在小河边的人。每当博博尔的那些永远饥饿的狗从森林里拖回一只被咬得残缺不全的狍子,博博尔总是不允许它们将其吃掉。他那双给酒精弄得泪汪汪的眼睛出乎意料地罩上一缕温情,那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