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艳阳高照,把土地都晒干了,但我们的草地依旧积满了水;草地上长着茂盛的青草,绿得令人目眩。
第一株蘑菇是我偶然发现的,它生长在去玛尔塔家的小径上。一株小小的红色的哥萨克蘑菇看上去就像根粗大的火柴,而它头顶上方的天空就像涂上了红磷的火柴盒。这可能是火灾的预警,火灾可烧掉青草,把天空烧成橘红色。
整个早上我什么也没想,只想蘑菇。夜里我觉得似乎听到了蘑菇在生长。森林里噼啪作响,这是一种勉强听得见的声音,或者与其说是听到的不如说是感觉到的声音。故而我晚上经常睡不着觉。头一年黑森林里的蘑菇多得简直把我吓坏了。我带了满满几篮子蘑菇回家,把它们铺在报纸上。我久久地望着这份收获,真是百看不厌,直到不得不拿起刀去切它们柔软的、稚嫩的躯干。我割下了它们的菌盖,穿在黑刺李的刺上,让它们晒干。满是针刺的树枝连同戳在上面的菌盖,整个秋天都紧靠在我家房子的墙上。房子的墙壁吸足了干燥的鳞皮牛肝菌和哥萨克蘑菇的芳香。头一年就是这样的,当时什么都多,苹果、李子,甚至那棵老樱桃树也发疯似的结果子,喂饱了周围一带所有的椋鸟。然后是所有的东西全部越来越少。今年我只发现了几个苹果。我给它们点了数,守护着它们,随时准备放出两只母狗去赶走偷苹果的贼。
尽管潮湿的草地上没有伞菇——虽说这正是伞菇生长的时节——每逢八月来临,森林边缘地带就会冒出许许多多白色的帽子。
伞菇是那种没有青春的蘑菇。当它以头戴白色羊皮尖顶帽的形象刚从地里冒出来的时候,就已是老态龙钟了。它有副上了年纪的身子,老妇人的身子,这常常使我想起玛尔塔。青筋突起的瘦腿在地面上支起娇嫩的菌盖,触摸它的时候似乎总有点温热的感觉。在咔嚓一声掐断那条脆弱的瘦腿带回家去之前,常会跪下去闻闻它的气味。大家都知道怎样烹调伞菇——需要把它浸泡在牛奶里,而后滚上鸡蛋和捣碎的面包干,再用油将其煎成像煎肉排那样的金黄色,当下就得把它吃掉。以同样的方法可以烹调松球形的毒蝇菌,它有股核桃的气味。不过人们都不采集毒蝇菌。人们将蘑菇分为有毒的和可食用的,有关食用蘑菇的手册详细论述了将前者和后者区分开来的所有特征。手册上介绍了好蘑菇和坏蘑菇。任何一本有关蘑菇的书都不把蘑菇分为美丽的和丑陋的,香的和臭的,触摸时是令人感到愉悦的和不可忍受的、恶心的,也不将它们区分为哪种是可诱人出错的和哪种是可获得开